林大宝见伯爷出得门来,连忙朝伯爷打了声招呼,
“伯爷,这位大爷是西府那边姨太太的薛家人。”
一身素衣的薛蟠,正用他铜铃般的大眼,满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东府玖哥儿。
而他的后面,则是一群拿着匾额、挽联、挽幛、香烛、纸钱的薛家奴仆们。
等林大宝说罢。
薛蟠遂大大咧咧地笑着,自我介绍道:“西宁伯,我是金陵薛家的薛蟠,因我妈和妹妹身体不适。
今日由我代薛家上门吊唁一二,还请西宁伯节哀,一大早上的,许多店铺还没开门迎客,些许祀礼,还请西宁伯莫嫌弃。”
说着,薛蟠从怀里掏出一封上写“折祭”的白色签封,递向对面的贾玖。
贾玖对薛蟠点了点头,清声道:“薛家姨太太有心了,薛…蟠兄弟请进里面吃茶,我那边厢还有要事,就先不招呼蟠兄弟了。”
说罢,贾玖伸手接过薛蟠递来的帛金。
昨日,他已经命贾蔷领着宁府其他旁支子弟,连夜将在神京居住的四王八公十二侯,一家一家地上门报丧。
贾玖又命贾蔷来当这宁府的孝子,贾蔷当时听了并没有拒绝,反而千恩万谢地应承下来。
今日薛蟠是第一个上门吊唁的人。
许是过不多会,将会有更多的贾府老亲上门,贾玖准备先行离开,省得一会被那些人拖慢了行程。
念及此处,贾玖转身对林大宝吩咐道:“大宝,我今日便要南下,因还要安排其他的事,你先将薛大爷请进去吃茶。
让人好生招呼他,再命人去喊来孝子蔷哥儿,拜谢今日上门的诸位老亲。”
薛大爷一听,登时惊了,圣旨不是说后日吗?怎就改至今日了,幸好薛大爷我今日来早了。
“西宁伯,我有件事尚需要拜托你。”
贾玖侧眸,不解地问道:“都是老亲,蟠兄弟且说。”
薛蟠性格本就大大咧咧惯了,闻听贾玖一句老亲,正想开怀大笑,后又想到此时在东府不合时宜。惟有忍下心中的痛快。
“是这样的,我金陵那位叔叔得了病,这不,昨夜我躺在榻上,思前想后了一晚上。
大早上的让我灵机一动,嘿!兄弟我就怕我那叔叔和你敬叔一样,然后,我便想着动身回金陵一遭。
昨日又得知你要下江南,便想着能不能跟着你一道,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命人去码头雇条船一路跟着你南下,毕竟有你一路护着,南下回程也有个照应不是。”
这时,张三腰挎绣春刀,腰带上面悬挂南司绣衣卫百户牙牌。
头戴无翼乌纱帽,一身晃眼的银白飞鱼袍,正从外面大踏步走了进来。
薛蟠瞧见这名绣衣卫百户的穿着打扮,暗暗在心里羡慕起来,真他娘的俊啊!威风凛凛。
张三来到贾玖面前,双手抱拳道:“伯爷,马千户他们那边,还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交接完,王千户便命我等先行回来,听侯伯爷钧令。”
贾玖不及多想,毕竟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交待,侧眸朝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薛蟠说道:
“成,等我出发时,我会命人前往西府那边招呼一声,薛兄弟还请自便,我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便不招呼你了。”
薛蟠神色大喜,连连点着头。连贾蔷那个大孝子都不见了,朝贾玖告退一声,急匆匆地回梨香院收拾行装去了。
正当贾玖抬脚准备离开时,却见焦大领着一位中年男子来到正堂大门。
焦大整个人较之前憔悴了许多,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贾玖。
而那名中年男子面相普通,穿着一件素色长袍,双目炯炯有神,脸上荡着一丝笑意。
贾玖瞬间感到一种错觉,这陌生的中年男子,在瞧见自己时,眼底闪过一抺异色。
让贾玖无比疑惑的是,这中年男子的眼神,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半响,焦大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语气不急不慢地说道:
“这是敬老爷生前写下的一封书信,他交待我等他去了,再拿出来给你,昨日我匆匆进宫,一时忘了拿给你。”
说完,焦大停顿了会,长叹一口气,才替贾玖介绍那名中年男子。
“这位叶修,是货通天下的总掌柜,你且看敬老爷留给你的书信,便晓得了。”
贾玖伸手接过,也不避讳林大宝和焦大,匆匆打开阅了起来。
半响,贾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书信中的贾敬告诉他,他和车马行的背后东家是故交,车马行,实际上是他和另一位东家合力创办。
如今,贾敬将‘货通天下’车马行的份额转留给他,信封里面的另一张文书,就是车马行份额的契约证明。
贾敬另外交待了,那名东家与宁国府原是至交。
他家里因事涉废太子作乱一事,虽最后澄清无罪,但在朝中的身份却是颇为尴尬,故而极少会在正式场合现身。
最后,贾敬又让贾玖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命人去货通天下总商,寻那名东家帮忙。
信的末尾,贾敬重点提了一句,叶修可信。
叶修见贾玖阅完书信朝他望来,连忙欠身抱拳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