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里赵瑾一直藏身县城,在黄府附近徘徊。
他想将那矿场的事情查个清楚,可黄福此人实在谨慎,跟了几个月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直至今日,赵瑾在黄府外发现了一辆不同寻常的马车。
黄家本是商人发家,平日府上便是前呼后拥,府前的马车从未少过。
可这辆马车青色的车厢低调朴素,本不是很惹眼,却不入正门,直接绕到了后门。
马车上下来一人,身着黑青色长衫,脚蹬鹿皮厚底靴,看起来并不十分高大,但却颇有气势。
可惜那人背对着赵瑾,并未看到他的面貌。
黄福早在后门等候,见到来人立刻拱手而拜。
那男人拂袖冷哼一声,大踏步走进黄府。
黄福状极卑微,厚着脸皮追上去,不敢抬头。
如此少见的情景,赵瑾怎能不上心。
他想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黄福俯身恭迎。
然而此人那日进黄府之后,长达半月都未现身。
赵瑾实在等不下去了,心下一横,趁着雨势翻墙而入,直接爬到了内堂的屋顶上。
他陪王县令曾来过黄家几次,对黄府的格局算是比较清楚。
掀开一片瓦片向下望去,内堂之中灯火通明,黄福那肥大的袍服垂在地面,正弯腰陪笑。
“您消消火。您也知道,这黄老三正忙着土地丈量,外头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好动啊。”
一道声音凛凛传出,冷笑道:“什么丈量土地,黄老三是个什么德行,你当我不知道?不过是为了点蝇头小利而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黄福叹气,也是义愤填膺,“可不是嘛,黄老三就是目光短浅,有时候连我都看不下去。”
“呵,”那人翘着一只脚,蹬在黄福身前的椅子上,幽幽道,“他是目光短浅,但有一点好,敢想敢做。”
“至于你,哼,是谨慎过头,胆小怕事。”
黄福身体弯得更低了,委屈道:“小的也是怕出现纰漏啊,所以才要小心些,避开风头......”
那人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浑浊,显得中气不足,“那也避得太过了。”
“还有我让你挑的精矿,这批比上次足足少了三成!”
“成色就更不用说了,三四块矿石才能淬炼出那么点铁。你把我当傻子?”
铁矿?
赵瑾屏住呼吸趴在屋顶,任由雨水冲刷着后背。
只听见下方的黄福连连告苦,“您是不知道,这永顺县虽然不大,可人实在不少。何况县里才大换血,百姓都盯着咱们,要是......”
那人冷笑一声,猛地拍案而起,吼道:“少在这儿推卸责任!”
“你那事都已经过去一年了,从前还能说是王平川挡了你的路,现在路已通了,你却三番五次的拖延时间,怎么我们指挥不动你了?”
北边!
赵瑾身体顿时绷成了一张弓。
他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这姓黄的果然跟北边有牵扯,背景不简单。
而且这话听来,他们谋划的生意,竟与王县令有所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