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兴仪也识趣,拱拱手道声告辞,便转身而去,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留在屋内的张灵玉颇为不解,问道:“师父,徒儿不曾听闻您喜好丹青。因何兴仪道长会特地来送字帖?”
其实从一开始张灵玉就有疑惑,要说老天师喜欢参悟经书那还说得过去,可要说他喜欢书法,那恐怕是不能轻信的。
要知道龙虎山原是符法的代表,可从天通道人当了天师之后,山中学符法的就越来越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人人都能来上一手的金光咒。
“哈哈,我怎么会喜欢书法?不过是法明老头子想让我给他开导开导这弟子罢了。”
张灵玉更加疑惑:“我记得五年前跟师父一起去过白云观,当初师父一直夸赞兴仪道长,说他悟性绝佳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可今日再见,我却在他身上看到一缕疯狂之意。”
“是啊。”
老天师点头:“忍了十二年,到底还是忍不住啊。”
“十二年前?”
“呵呵,对,十二年前。许多知名高手悄无声息地聚在一起,共同围杀一个叫张锡林的人。其中不乏大门派的掌门,例如一气门的掌门,自然功的掌门,唐门的掌门等等……”
“那一战确实是近几十年来规模最大的战斗。可是这与兴仪道长有什么关系?”张灵玉再次发问。同时起身给老天师沏了杯茶。
“说来话长,要说没关系吧,也有点关系。要说有关系,那也是好几竿子才能打着的关系。”老天师端起张灵玉刚倒的茶,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说道,“吕兴仪的大姐是张锡林的儿媳妇。”
“那场大战并非是仇杀,而且为了寻找一样东西。可是大战结束后,没有人找到那样东西。”
“一般来说,我们这个圈子的规矩是不能牵扯到普通人。”
“可偏偏有人动了坏心思,张锡林的直系后代不敢动,便找上了吕兴仪一家。兴仪的父母和二姐都死于非命,只有兴仪因为住校的原因免遭毒手。”
“后来,法明道长就把兴仪带到了白云观。既是为了开导,也是为了保护。”
张灵玉一生顺风顺水,哪里经历过这些,就算只是听听也脸色发白。
他设身处地去想,如果自己是吕兴仪能否放下这段仇恨?
答案肯定是不能。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讲了吕兴仪的故事,老天师摇头笑道:“今日也不知怎么,说话多了些。说了这么多,为师竟还有些乏了。”
说着打哈欠伸懒腰,看着确实该休息了。
……
白云观。
一道流光自南而来,没入一个小道士的眉心。
这道士身形不算高壮,甚至有些清瘦的感觉,身着一身蓝色道袍,内衬素衣。统一样式的混元巾下是一张清秀的脸,以古人的说法就叫做面如冠玉,貌似潘安。
睫毛微动,随即一双清泉般的眸子缓缓睁开。
“兴仪师弟醒了!”
如同铃铛般的声音传入耳中。
吕兴仪一睁眼,便看到一瀑粉色长发,再往下是小巧玲珑的瓜子脸,淡紫色的眼睛,纤巧俊俏的琼鼻,再往下则是人间凶器……
伸手,屈指。
“嘣!”
清脆的声音从粉色长发处响起。
“要叫师兄。”吕兴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