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吴三桂行辕。
“平西伯,哦不对不对,你看我这嘴!得改口叫平西王了,兄弟我得恭喜你呀!打今儿起,你就是大顺的肱骨重臣,擎天之柱了!”
关宁军悍将分列两旁,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唐通满脸堆笑,点头弯腰活像是一条哈巴狗。
上次招降吴三桂不成,还差点被砍了祭旗,千钧一发之际夏国相出手相救,告诉唐通想要关宁军投入顺军麾下,必须给吴三桂封王,令他率关宁军世镇山海关。
回北京的路上,唐通烦得只想用脑袋撞墙,拿屁股想都知道,大顺军威正盛,绝不可能答应吴三桂的条件,最后必然是兵戎相见。
自己招降不成,吃挂落是铁定的事儿。
可没想到进了李自成行在,刚把这事儿一说,李自成便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还又给他拨了五十万两白银和三百万斤粮食,让他赶紧再去招降。
“定西伯呀!我吴三桂能有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说呢,还是当年一起打流寇和建奴的老兄弟知心!”
“上次是哥哥我唐突了,老弟你千万不要在意,哥哥给你赔礼了!”
“平西王哪里的话!对了,圣上差我带来白银数十万辆,粮食数百万斤用以犒军,还请平西王尽速南下,圣上盼平西王如枯苗盼雨一般啊!”
“那是自然!”吴三桂大手一挥:“来啊,传我将令!”
“众营埋锅造饭,饱食一顿,明日入关进京!”
说罢,吴三桂又命伙房送来鸡鸭鱼肉,搬出几坛好酒,与唐通推杯换盏起来,一时间宾主尽欢,数天前的不愉快似乎被所有人故意抛之脑后。
······
第二天一早,唐通所部一万余人接管了山海关防务,五万余关宁军依次拔营而起,浩浩荡荡地入关向北京方向而去。
吴三桂狡诈多疑,特分成前中后三队,前队一万人由悍将王屏藩率领前出探路,自己亲率中军精锐两万五千人居中策应,后队一万五千人由谋将夏国相率领压阵。
为防不测,吴三桂命令三队人马拉开距离,彼此相隔三十里,还特意放慢了行军速度,因此当王屏藩部离北京只有不到六十里路的时候,夏国相部才刚刚准备拔营入关。
北直隶玉田县,烈日当空,黄土漫天。
一处民房之中,吴三桂顶盔掼甲坐在炕上,连着喝了两大碗水,一抹嘴唇说道:“他妈拉个巴子的,今儿这天气邪门了,咋这么热!你俩使劲儿!”
身后两名手持蒲扇,正奋力扇风的亲兵齐齐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又加快许多。
吴三桂将盔甲拉开一些以便散热,他热得要命却不敢脱,不然刚刚出了一身透汗,被华北平原四月初的冷风一吹,非得卸甲风不可,搞不好就要命。
“大帅!大帅!”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人推开,一名军卒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大帅···”
吴三桂勃然大怒。辽东吴氏治军极严,此种忤逆犯上行为罪不可恕,他大吼一声:“鲁莽失仪,触犯军法,给我拖下去砍了!”
“少爷!少爷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自军卒身后闪了进来,跌跌撞撞地便跪在了吴三桂面前:“少爷啊,千万不要回北京,那里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