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一个士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不可能?你想想看,杀个人有多难,况且杀数十万的百姓?这是要多大的罪孽”另一位悄声告诉这位士兵的人看着眼前的人不相信,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怀疑,提高音量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位士兵明显的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语气都弱了下来。“那你是听谁说的?”
“我娘家小舅子的兄弟,他可是亲眼看到,将军营帐中有一个虚弱的百姓。”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两天功夫,整个城中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城中百姓可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与三郡沾亲带故,甚至不少是城破之前逃过来的流民,对于这个消息怎么能够去忽略,本来陷入痛失亲人的悲伤之中,此时突然听说他们的亲人可能还活着,就鼓噪起来。
到了第四天,百姓们再也忍受不住,走到军营驻扎的地方,在外面自发的围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这里的援兵们给个说法。
于浩杰走出去,脸上带着阴沉,看着外面坐着的百姓们,怒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想要造反么?我们拼尽性命奔波,你们却这般给我们下马威?”
一个胆子大的流民大声喊道:“将军,我们就是想知道,消息属实么?难道我们的亲人真的活着么?”
“重要么?”于浩杰冷哼一声说道。
这人应是全家都死在战争中了,孤家寡人也不害怕什么,此时带着悲愤,恨声说道:“大人这话说的太诛心了,难道那些还活着的百姓们,你们就要放弃了么?”
“我们具体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但是你们所说的将军营帐中的虚弱百姓,是不存在的。”于浩杰冷冷的看着下面明显眼神变得暗淡的流民,心中抽动了一下,觉得心中有点内疚。
这个家破人亡的流民,脸色瞬间就灰败了下来,像是刚刚燃起希望的人,一下子希望又被破灭了,这打击是加倍的。
他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突然定住,像是又找到了一个一线的希望,转身又试探性的问道:“请问您们是怎么看这个流言的。”
于浩杰心中怦怦跳,但是脸上还是镇静如初,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轰”的一声,像是引爆了桶,下面的流民沸腾起来。
那位当头的流民脸上也带着惊喜,他也许是试探的问了一下,但是竟然得到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下面百姓们久久不能平静,惊喜的交头接耳,大声传讯,死寂近一个月的内心重新活泛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只有家破,没有人亡。只要家人都在,家也在。
于浩杰脸上没有表情,静静的等着下面的人,等着他们安静。
又或者是逼宫。
激动过后,他们都发现这个事实,那就是亲人们还在被困。
然后这些原本眼中带着哀求的人们,突然地眼中慢慢的变了,变得很奇怪。
于浩杰曾经看到过这个眼光,那还是在自己作为执法队副队长的时候。
队长一直打压自己,害怕被这个年轻力胜的人被取代,所以一直瞒报于浩杰的功劳,没事就给于浩杰找些茬。直到那次上了战场,原本只是小败,但是逃兵太多,导致大溃,造成军队减员三成。
队长当然要被问斩了,问斩的前一夜,于浩杰来看望这位队长,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然后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眼神。
他用这个眼神看着于浩杰,对着他说:“我提拔你多年,你为什么不替我去死?”
队长死了,但是这个眼神一直留在于浩杰的心中。
今天终于再一次看到,于浩杰带着淡淡的久别重逢的回忆,还有浓烈的恶心之感。
果然,他又一次听到这个语气:“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们?”
这种理所应当,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正义感,令人怀疑他们有没有带上脑子。
他厌恶的看着眼前的的人,语气带着一丝阴冷:“你们这些人,带点脑子可好?他们白白喂养那些百姓们一个月,是为了什么?”
下面的人低声交头接耳,然后说不出所以然,不满的情愫蔓延,逐渐的带着一丝敌视。
“你们就是怕死,不敢去救,还这么多话?”下面一个人高声喊了一句,然后低下身子换了一个地方。
于浩杰也不去看这个人在哪里,因为没有什么用,他知道这种藏在人群里的人,就是一些胆小如鼠的人,仗着人多狐假虎威,根本不可能真的站了出来,说来也只有站在前面这个人,是条汉子,堂堂正正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