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哥,我们一家子来京投奔,还要你们多多照顾,今个我东道,咱们好好喝一通,晚上再去花满楼高乐一回。”
薛蟠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粗鲁却看似老成,举杯相邀。
出身金陵贾、薛、史、甄四大家族中的薛家,乃金陵城中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人称“金陵一霸”,外号“呆霸王”。
因倚财仗势,强买香菱为婢,喝令手下豪奴打死冯渊,这也是来京城避祸。
舅舅王子腾乃京营节度使,母亲薛姨妈是贾府王夫人的亲姐妹,妹妹薛宝钗由于来京参加选秀失败,薛蟠一家三口都住在贾府梨香园。
贾琏一饮而尽,砸着嘴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蟠兄弟才来京城,今个哥哥做东道给你接风……
我倒是羡慕你们,蟠兄弟是薛家嫡传大少,珍大哥又是宁国府土皇帝。
我被你嫂子管得紧,不弄些个碎银,连吃酒赏花的银子都没有。
随即挺直腰杆一脸傲然,“前些日子,去平安州倒了几杆神枪是赚了点浮银,今个就不要和哥哥抢了!”
几人开始互相推诿客气。
隔间偷窥的贾瑞内心却投入了一颗巨石。
“太膨胀了!倒几杆神枪?这不是走私,这是资敌,是叛国啊?!”
大乾对火器严密控制,生产制造更是完全封闭的,基本禁止地方生产火器,唯有九边重镇会酌情允许生产少量火器,技术还被中央控制。
贾琏不仅能弄出神枪,而且还能通过平安州边镇卖出去,这需要一个链条支撑啊?!而看几人的神情,像买卖几个丫鬟般随意。
由此可见,大乾的四王八公,同气连枝,盘根交错,能量更是惊人。
比如,贾政只不过是工部从五品员外郎,居然能一封推荐书,让贾雨村成为从四品的应天知府。
小官却能够给别人谋大官,简直是奇闻。
连王熙凤都敢参与诉讼,甚至敢说出“便告我们家谋反也没事的”之类猖狂至极的话。
可见,处于政坛核心圈的四王八公嚣张如此,怕让圣上寝食难安吧!
天欲其亡,必先其狂啊?!
……
“说实话,整个贾府,要论外事打点折腾,我就佩服琏二哥,那是一个能说会道,八面玲珑。”
薛蟠端起酒盅,“咱们海一个!”滋溜一声放下酒盅,用手擦擦嘴,道,“有件事我就搞不明白。
大老爷袭了爵,琏二哥又是大老爷的嫡长子,自古以来长幼有序,按皇家的规矩,大老爷就是皇上,琏二哥就是太子。
可,这荣国府为何是二房政老爷当家?”
这呆霸王,还真是混不吝,啥都敢问。
见贾琏面色尴尬,贾珍举起筷子一脸苦笑指点着:“蟠兄弟,你果真是个呆霸王,这事是你能打听的?!再说,这不是给琏兄弟添堵吗?”
随后轻叹道,“表面看似老太太偏爱,个中缘由、具体密辛,连我这个宁府当家人都不清楚!”
窥探的贾瑞听此,心中也是一动,嫡长子继承制,规矩大过天,不能说,因为偏爱就能废长立幼吧?!
此间,定发生了某种意外。
……
“就算老太太宠二房,老人隔代亲,这不还有嫡重长孙贾兰吗?!”
薛蟠如同好奇宝宝,再次问出心中疑惑,“为何又独宠衔玉而生的宝玉?!”
贾兰,正是宝玉的哥哥贾珠的遗腹子,由大嫂李纨抚养。李纨也出生于书香门第,乃国子监祭酒(教育部长)之女。
李纨青春守寡,心如槁木死灰,在贾府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一颗心扑在养育贾兰身上,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唉!或许就是因为衔玉而生吧?!”贾珍叹息道。
薛蟠小心的乜了贾琏一眼道:“听闻,老太太不喜大老爷,骂他整日不是喝酒,就是娶小老婆。”
随即撇着嘴,一双鼓眼闪烁着兴奋,“我观察这宝二爷,既不爱读书,又不爱经济,更不喜世事,整日厮混在内帷脂粉堆,怕连我都不如……
他的未来,不就是大老爷的今天吗?!
他能守住荣国府的家业?”
“轰隆隆……”
薛蟠戏虐的话语,如平地惊雷般在几人耳边炸响。
贾珍、贾琏赫然抬头,震惊的看向薛蟠。
“你们为何这样看我?!”薛蟠一脸懵逼。
“蟠兄弟,你这是大智若愚啊?!”
贾珍震惊之余,垂下眼眸轻叹道,“经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按此下去,这宝玉还真就是活脱脱的大老爷。”
连一旁偷窥的贾瑞,都佩服薛大傻子偶尔的大智慧。
……
“不一样的,宝玉毕竟是个懂情调的……”贾琏抿着极品玉液,一脸揶揄,嘴角却弯起一道淡淡的讥讽,“比如会做诗,还有,会调胭脂!”
搜肠刮肚,还真想不出宝玉能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