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通道后,木桶很快拉到了最底端并翻了过来,阿不思和珀西就这样从半空中落了下去。阿不思在空中翻滚着,视野像广角镜头一般弯曲,不断旋转。
他看到一颗白的发亮的星球逐渐贴近自己,火车穿梭的汽笛声在他耳边不断变幻着频率,阿不思想张开手去拥抱那颗星球,却在落地的一瞬间扑在大理石地面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觉,装着隐形衣的皮包和滚铁环缓缓落下来,就像在轻抚他的头。
阿不思爬起身来,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前。如果他不转头,视野里的景象就像是一座火车站,或者说,像极了阿不思熟悉的国王十字车站,长椅和列车都失去了色彩,淡得泛白,亮得模糊,像是因为某种魔力或温度发出光芒。
他正站在两个站台之间,面前一辆列车停在那里,边缘像有水汽在中间蒸腾一般慢慢波动着。
然而阿不思很快就注意到无论列车还是地面都有着不太明显的曲度,自己似乎处于一个巨大的球体表面。
随后他转过了头,看见本来应该是地平线的位置已经是烟雾弥漫的天空,地面十分保守地向下弯曲闭合,让阿不思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像站在巨人的鼻尖上。
而垂直向上看去时,那比天还要包罗万象的虚空里充斥着灰色的雾气,笼罩在中央并延伸到视野的边缘。
灰雾里面透出数个巨大的阴影,不知是什么方向上的邻近浮岛在投射着它们的伟力,而那闪烁的信号灯透着鲜明而单调的光彩,就像星辰在燃烧。
而在这宏大的背景下,有许多铁轨像蛛网一般向上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有些相互盘踞而化为更粗的系带,有的弯曲独行没入深不可触的虚空。
呼啸着的列车散发出曲折的光,像蠕虫在这网络上运行着,汽笛声轻轻点染在寂静里,几近无意义的噪音。
而面前的那辆列车轨道在百米开外就突兀的向上垂直延伸,一部分车身耷拉在上面,轨道之后与相当多的铁轨缠绕在一起,脐带一般连接着这个浮岛和另一个虚空中的影子。
这个突兀的转折不是偶然,阿不思的左侧似乎是一个圆形的候车大厅,周围路过这里的铁轨都在这里迎来六七十度度角上升到空中,凝聚成一条巨大的系带,下方则像帐篷一样把大厅包裹起来。
阿不思看着这一番景象,思维几乎停滞了,直到珀西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珀西用手拍掉两人身上的灰尘,银白色的守护神趴在他的肩膀上,抖动着胡须。
“在这里不要发呆,阿不思。我们在第六层会持续受到等待诅咒的浸染,就是因为无意识会去触碰那些不合适的念想。
而你长期让无意识占据你的全部想法,就会加快这个过程,只不过幅度没那么大罢了。”
“我们是从哪里出来的?”阿不思指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片茫然。
珀西眯起了眼睛,然后在层层叠叠的铁轨间指出了一个方向,阿不思朝那个方向看去,在呼啸的列车之间,有一个侧身上张贴着体育比赛广告的飞艇,晃晃悠悠向远处飞去。
“那个就是第七层的出入口,它的侧身上有一段舷梯,我们回去的时候从那里爬进飞艇的窗户,就可以从金色飞贼雕像四周的窗户里回到第七层。
这个出入口是在一定范围内随机移动的,很不幸的是,我怀疑我们出来的这段时间它正好在高速移动,把我们分五次下来的人放在了不同的孤岛上。”
阿不思看着很快只剩下一个小点的飞艇,对这番话表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