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巷口,赵满仓缩袖站立,低头看着地面上泥泞的路面,眉头微皱。
马朝阳看了眼隔壁的屋脊,同藏匿在上面的马帮汉子对视了一眼,出声道:“赵叔,人就在前面第三个宅子,没有出去。”
“嗯!”赵满仓淡定的回了一句,便气定神闲的往前走。
刚走到第一个宅子的大门钱,赵满仓突然脚下发力,整个人如一只猛兽冲了进去。
嘭!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木屑纷飞,在马朝阳等人惊骇的眼神中,赵满仓直接消失在眼前。
院子里,赵满仓看着面前执剑站立的剑客,苦闷脸焕发了荣光,缩在袖中的双手垂在身侧,有些兴奋道:
“你怎么来了?”
“你认识老夫?”
郑木佳招募的江湖高手鲁白的师父,蓟州风云剑李合蹙眉凝重的打量着赵满仓。
赵满仓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这真面容从来没有显露人前,便不由莞尔一笑。
他拳头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着,并开口道:
“蓟州风云剑么,江湖上谁人不知,不过,老夫有些好奇,你怎么就当了走狗了?还干这种不入流的腌臜事?”
李合一身蓝衣锦绸,外面更是披了一件蓝底边带白绒毛的披风,鬓发花白,但眼神凌冽。
当听到赵满仓这番满是戏谑的不解问询后,一张老脸阴沉似水,紧了紧手中剑柄,打量着赵满仓这张苦闷脸,思索着记忆中那些江湖故人的容貌,看有没有人能同赵满仓对上。
门口处,马朝阳和马虢等人看着屋中两人对立而站,特别是李合手中冒着寒光的长剑,一瞧就让人胆寒。
更别提赵叔可是说了,眼前这老者叫做蓟州风云剑,肯定是了不得的江湖人物。
马朝阳抽出了匕首,咬着牙踏出了一步。
赵满仓随意道:“你们该忙你们的去,这老杂毛交给我了。”
“是,赵叔!”马朝阳没有丝毫迟疑和扭捏,带着马虢朝前面狂奔。
他知道真正的江湖武夫厮杀起来有多么的恐怖,他一个只是手上见过血的马帮汉子,上去帮忙,只会是去送命,也可能会成为赵叔的累赘。
踏!
李合见马朝阳等人要走,脚步一踏,整个人一乘风鹅毛,瞬间跃向旁边比人高一些的院墙。
嗖!
破空声响起。
李合赶忙扭转腰肢,挥动长剑,将袭来的土块击碎,重新落下,站在了院墙旁边。
他眼神越发凝重的望着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赵满仓,中气十足的问道:
“阁下到底什么意思?”
“哟,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这老杂毛窝山里呆久了,不会说话了。”
赵满仓再次嘲讽了一下后,这才慢步上前,紧盯着李合,再次逼问道:
“老杂毛,说说你为什么钻出来,还呆着这里,说清楚了,我留你一命。”
认识叶青后,感觉重获新生的赵满仓,也被叶青感染,说起话来嚣张跋扈。
李合眼角抖动了一下,看着赵满仓平静如常的面容,心里有些没底。
他已经老了,身手不比以前,刚才赵满仓踢飞土块袭击他的力道,就让他心中惊叹。
此刻赵满仓信心满满的话……
“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老夫只是来跑腿的。”李合想到那位的安排,即便这人武力再高也无力回天,便开口直言。
赵满仓心中一惊,眼神看向了县衙方向。
他浑身杀意凌然,惊的李合横剑身前,后退两步,惊惧的望着赵满仓。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有如此浓重的杀气。”
“斩堂,苍澜。”
赵满仓说出这四个字后,便如一支离弦之箭,冲向李合。
“苍,苍澜,竟然是真的!”
人的命树的影,李合听到这个名字,吓得是肝胆俱裂。
二十七年前,他在威名赫赫,受世家大族雇佣围剿斩堂,却被那个蒙面人三拳打碎了佩剑的一幕浮现于眼前。
李合瞬间毫无斗志,回神时,赵满仓已经冲到眼前半丈。
他惊叫一声,旱地拔葱朝屋顶跃去,扔出自己的佩剑,希望阻挡赵满仓一瞬,让自己逃出生天。
赵满仓左手一甩,锋利的佩剑,直接被扇飞,能够撕裂皮肉的剑锋,没有在赵满仓左手上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
嘶!
鞋底与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赵满仓如爪的手探出,迅捷无比的抓住了李合的右脚脚踝。
剧烈的疼痛,让李合感觉自己的右脚彻底的废了。
他左脚朝着赵满仓的右手腕猛地踹下。
但赵满仓丝毫不顾,一声低喝,右臂肌肉鼓起,将李合直接甩飞,重重的砸在了院墙之上。
噗!
殷红的鲜血落在了夯土地上,也落在了李合已经沾染尘土的衣衫上。
他面如白纸,不敢置信的望向踏步而来的赵满仓,“你,你怎么比以往还要强?”
赵满仓平静道:“不是我强了,而是你太弱了。”
此言一出,李合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自嘲道:
“呵,老夫精明了一辈子,当年都能从你手中活下来,没想到,老了却犯了糊涂,归隐就归隐,还出来作甚。”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像上次那般,不杀你。”赵满仓居高临下,睥睨的望着李合。
熟悉的一幕,让李合心中满是憋屈,但最多的是无奈。
昔年三拳,今年一拳,包括饶他一命的话都一般。
李合想到了一个缘由,疲惫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赵满仓,“你进来就说不会杀我,是不是确定了我会如上次一般?”
赵满仓咧嘴一笑,夸赞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你这种人,惜命。”
说完,赵满仓举起了拳头,透过阳光看着自己手上薄如蝉翼,紧贴皮肤的千年冰蚕丝拳套,冷漠道:“三息时间,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合心中一紧,斩堂魁首苍澜的赫赫凶名,加上他贪生怕死的本性,立马开口,将自己所知的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