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儿你可不能过来。”
高力士一见是他,立即一躬到地,言语间颇有微词。
来者正是当朝太子李亨。
李亨苦笑一声,拱手道:“二兄,我此番前来是来问问你,圣上心意如何?”
高力士犹豫片刻,道:“托太子的福,圣上感念王忠嗣为大唐戎马半生,功过相抵,理应宽恕其子孙平安。我这手中已有诏令,即刻传告。”
李亨松了口气,如释负重道:“多劳二兄仗义相助,王家两代人为大唐尽忠,能救下忠嗣的骨血,使其这一支太原王氏得以存续,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高力士摇头道:“不需要谢我,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圣上,当年贬了王忠嗣未免意气用事,将来著史的人不免有了抨击诽谤的借口,先保住了王忠嗣的骨血再说。”
李亨肃然起敬,对高力士的行事颇为敬重,虽然历朝历代都对宦官干政一事都有贬低,毕竟秦之赵高、汉之张让所创下的罪孽历历在目,宦官又是身体残缺不全的人,向来受清流名士所鄙夷。
高力士则非比寻常,虽然深受唐玄宗的信任,却从不专权,而且不谄媚主上,每当看到李隆基做出错误决定时总会出言劝解,分析利弊。
就如天宝三年时,李隆基对高力士说道,如今天下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自己可以隐居幕后享乐游玩,一国朝政托付李林甫处理即可。
高力士被他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连忙劝诫李隆基,天下大权若托付李林甫一人,权势滔天咄咄逼人,群臣哪里还敢议论政事?
对此,李隆基听了很不高兴,坚决不听从高力士的建议。而高力士自知不能拨正圣上的执拗,只能任其为之,不再谏言,避免惹火上身。
正是这份不专权、不胡来的端正品行,即便如曾经的贤相名臣如张说、张九龄、李邕等都对其发自内心的敬重。
李亨道:“多劳二兄,为我故友求得一线生机,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高力士皱眉道:“诏令已经发出,就怕时不待我,这诏令一去一回,恐需费些时日,就怕藏在暗处的人,已忍不住对王氏下毒手。”
李亨吃了一惊,李适之父子惨死的结局犹在眼前,自己又身处长安,为避嫌也不能亲自下场,只能暗自祈福:“只盼王震能逃过一劫,以全心愿。”
正当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之际,王震自从西明湖回了王家的府上,数日之间天天饮酒,喝得不省人事,抱着两坛酒喝得面红耳赤,醉醺醺地趴在门口,身上也脏兮兮的,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都认为王家的二世祖因为父亲的骤然离世受了刺激,已沦为了失心疯。
王震随意地挠了挠脸上,烦闷地吵着要喝酒,柳毅看不过去了连忙来拉拽他,却被他死命地推搡开,双手环着门口的柱子,声嘶力竭地喊道:“都走开,不要碰我,我还要喝酒——”
柳毅眉头一皱,不知公子为何一夜间判若两人。这时大街上传来马蹄声响,七八个狱卒手持铁链,一头握在手上,一头垂在地上,随着驰奔之际,大街的青石板被磨得火星四溅,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