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不知我被关入这疯人堂,她卧床重病,我怕其担忧,想……想写首诗回去。”
“母亲最爱看我写诗,若是看到这诗,也当放心,只是自……自……”
“呜呜……”
“啊啊啊……”
说到一半,又是癫哭不止。
一边用手捶打脑袋,一边不停朝着宁剑磕头。
哭声惊起门外雀鸟,大早上,真不吉利。
隐约间,宁剑也被这哭声闹得手颤起来。
“滚!”
他指着外边:“滚去外边哭。”
柳安唐还在磕头:“见谅……见谅……我控制不住……”
“我写不出诗了。”
“您是能写诗的人,求求您,赐……”
“赐我一首诗!”
许是昨日宁剑那背的诗太过震撼,后院学子皆知,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从不与人接触的宁剑,是个有才之人。
说罢,学子终于有些缓解,把头趴在地上,不敢抬起,任凭眼泪在地上凝成小水泊。
苏幽幽抬起头看宁剑:“帮帮他吧!”
帮他?
我为何帮他?
我帮了他,谁又来帮我?
半月后我就要死了,那六品剑修屠刀杀人灭三堂的画面夜夜入梦中。
谁能知等死的那种悲哀?
谁能来救我?
“求求宁哥哥了。”
苏幽幽也跪在地上,作势就要跪,被宁剑伸手拦住。
拒绝,总是觉得亏欠,宁剑不想苏幽幽伤心。
强压着手腕不颤抖,宁剑提起而起,笔尖落在纸上。
“簌簌簌……”
堂内只闻落笔声。
声尽,放笔,宁剑收回手尽袖子里,咽了咽口水。
“给你。”他将纸扔给柳安唐:“滚出去!”
“别在我这哭。”
柳安唐双手捧起纸:“多谢。”
随即,他目落纸上,颤声哭念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呜呜……”
“啊啊啊啊啊!”
他又放下纸,拼命砸手:“不许颤……不许颤……”
泪水朦胧双眼,他吼道:“我也是个学子,写不了诗,也得好好念完,母亲……母亲……”
“我不是废柴!”
他哭嚎着,拿纸起身,跑到门外,崩溃大哭,大喊:“意恐……意恐迟迟——归!”
“谁言……”
“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念完,学子跪在地上,对着远方一拜。
“恕儿,无能。”
“噌!”
也就在此时,堂内一道剑鸣,昨日那道剑气,又从宁剑指间飞出,凌在身前,似是凝视着那学子。
宁剑:“呵呵。”
念一句诗,有人产生共鸣,你便出来!
“我明白了。”
“你这剑气,要感受到剑意才出。”
而在这唐国,所谓剑意,通俗来讲,是对这世间百态的领悟与共鸣。
再次感受剑脉,宁剑发现,七十二脉,又通四脉!
他竖起中指,对准这道剑意。
苏幽幽惊道:“这是剑气?”
“宁哥哥是剑修?”
宁剑沉默不语,把手收回,一抹怪异的情绪随着颤抖的手腕从心中涌出,他喉咙忽沙哑,冲着堂外喊:“滚远点!”
他也快控制不住了。
他对苏幽幽好。
他给别人写诗。
谁又知,他也本是堂中一病患!
“滚啊!”
剑修又如何?
半月能修成个六品剑修?
迟早都是死,你哭你的,来烦我做甚。
心开始作痛,宁剑躺下侧过身背对苏幽幽,把被子蒙过头。
不想再多言。
堂外,那学子对着宁剑一拜,低头离开。
此间再无声。
只闻风抚柳,沙沙作响。
应该都走了吧!
宁剑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以为此世有多好,谁知还是逃不过命运轮回。
反正,我就该死呗!
“活着,好累啊。”
宁剑拱了拱鼻子,低头,即将崩溃。
“谁活着不累,宁哥哥这个大笨蛋,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宁剑徐徐睁眼,只见,苏幽幽钻进被窝里,正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看,都哭成小花猫了。”
苏幽幽笑如桃花,捧上一杯清茶,接着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白色晶体,洒进清茶里,晃了晃。
宁剑声音沙哑:“这是什么?”
苏幽幽:“这是糖,我从后厨偷的,喝了糖水,你就会觉得甜甜的。”
“乖,咱们不哭,苏幽幽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陪着宁剑哥哥的。”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