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道连满脸纠结地杵在自己那半人高的画像前,手中死死地捏着特制的黄铜钥匙。自家的阁楼已经经过了改造,原本无暇的印度厚木门被加装上了黑硬的门锁,并且吩咐了仆人没有自己的准许不许靠近阁楼。甚至,连阁楼墙上的煤气灯也请来了工程师封死了管道,自己则是去皇家科学研究院买来了价格高昂的化学电池与灯泡机作为替代----万一煤气灯因为某种意外发生了爆炸,把阁楼变成火场,那自己的画像肯定会灰飞烟灭。
阁楼外墙处唯一的一扇采光用的窗户,道连本来也打算封死,但自己的宅邸位于上城区的街区,这块街区夜间会有苏格兰场的巡警进行巡逻。住在这里的居民每年都向政府缴纳高昂的税金,所以从未听说过这块街区发生过入室盗窃。而且,要是没有阳光照射,万一阁楼的木头杂物中生虫了怎么办?道连不愿想象几只不知种类的虫子在自己的画像上爬来爬去的场景。
能考虑到的外部因素都做了防范,此刻道连能做的就只有细细地审视巴兹尔为自己绘制的肖像画,确认自己并不是得了癫病,而是真的有某种奇妙的命运落到了自己肩上。画像上的男青年毫无疑问是自己,而画中人的手背上,却有一条红色的伤痕。想必这条伤痕不是画家所画,而道连对这伤痕的来源却有一大胆的猜测。几日前自己曾不小心摔倒,粗糙的石子在手背上划开了一条口子,撑着起身时感觉手背麻麻的,再仔细一看,却发现手背并没有伤口。本以为只是自己因惊吓而产生了幻觉,但当自己昨日注意到客厅悬挂的肖像画手部的那一丝不和谐时,很自然地联想到了神秘消失的伤口。
“这一定只是我的错觉。巴兹尔并不是糊着坩埚的巫师,而我也只是一时冲动,随口一提想要永恒的青春,并没有和拿着羊皮纸的魔鬼签过契约。”道连喃喃地说着,终于下定决心,要用手上的小刀证明自己并没有向某种未知存在出卖了灵魂。
工具刀在手背上划过,传来一瞬的刺痛,伤口处渗出一丝殷红的血液。然后微微的酥麻感突然从伤口处传来,渗出的血液莫名蒸发不见,而那道伤口则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愈合,整个过程不到3秒。道连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愣愣地盯着画像上手背处的伤痕,似乎变得更深了一些?
“天哪…..”把工具刀丢到一旁,道连忍不住呻吟道,虽然听闻过一些流传于英国以及其他国家的民间异闻还有宗教的神话传说,但当自己真的接触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思绪杂乱,不知所措。
“我这还算是人类么?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政府会不会抓我去皇家科学研究院做实验?圣公会的牧师会不会把我当作魔鬼?……”惊喜,但却是充满了恐惧的惊喜,道连思索着,这奇怪的能力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俊俏的青年抓着头发思索着,精心梳理的发型在苦恼的抓扯下被打乱,在人生中许多重要的岔路口处,脸的好坏并不能决定什么,做出正确的决策更为重要。
“先把画像藏在阁楼,然后问问亨利,听听他的看法……不,不能直接告诉他,得用婉转点的方式。”
决定了该怎么做,道连离开阁楼,再三确认自己把门已经锁好,然后从螺旋的罗马柱楼梯走下。底楼厅堂中,正在做日常清理工作的老管家对道连说道:“格雷主人,您的下午茶已经在花园里准备好了。报纸以及今日的信件也一并放在那了。”
“辛苦了,不过再麻烦你,派人去亨利勋爵家一趟,传口信说我邀请他今晚6时许来我家品酒。”道连用英伦贵族圈特有的口吻吩咐道。
“我这就派人去办,格雷主人。”
几分钟后。
秋日的阳光映在花园的盆栽上,今日的伦敦并没有下雨,能在晴朗的日子于室外喝下午茶令道连的心情舒坦了不少。信件有不少,不过除去几封来自资产信托商的管理报告外,更多的都是一些在沙龙和社交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士寄来的,有些是诗信,有些是邀请一起去海德公园野餐,还有一些是邀请道连去家中一起鉴赏来自远东的奇珍异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