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亮是越来越看不懂孙权了。古稀之年的孙权,再不似叱咤风云的雄主,而更象一个想到一出是一出的稚童。
尽管自二宫之乱后,孙亮将登储位已在朝野多有风声,但孙权在酒宴上面对诸多大臣勋贵,不分场合的玩起貌似托孤的戏码,更是决定择日举行册立太子大典,还是如一记惊雷震撼了整个东吴大地。
建业城里,全记商铺外人头攒动。为庆贺七殿下不日荣任太子,铺内商品七折酬客,店内外的人群,人人争相购买传说是太子殿下亲手创制的香洗,更有传言,七殿下能升任太子,与长期使用仙人用的香洗有莫大关系。
店内几个伙计满头大汗地忙碌着,眼看库房的香洗就将销售一空,店外人群丝豪不见减少。面对似洪水一般汹涌的人群,商铺牚柜傻了眼。看到全尚从后门走了过来,急道:“家主,怎么办。”
“不要销售了。通知出去,全记商铺回馈顾客,每人赠送香洗一块。让外面排好队,把香洗都送到门口,直接派发。领到的人急速遣散。”全尚皱了皱眉,说道。
店内伙计出去通知,店外哄然响起一阵阵叫好声,人群在店门外欣喜地等着,不再冲进店内。几个伙计抬来一筐筐的香洗,开始逐人派发。
全记商铺对面醉仙居酒楼二楼,几个高冠愽带的儒者站在窗口处看着对全喧闹的场面,摇着头,不时地摇头叹息着。
“世风日下啊。你看,这些贱民,为了一块区区的香洗,不要命的往前冲。有何廉耻可言。”一个中年儒者轻摇着羽扇道。
“以区区小利诱民,此小人行也。”另一个儒者说道。
“顾兄,周兄,还请慎言。切记祸从口出。如今全家可是非同昔比。这全记商铺,也其说是全家产业,还不如说是那位即将入主南宫那位的产业。何况,这香洗更是这位亲手所创制。”
“虞兄,我等怕他何来。他一介懦子,还想堵得天下人悠悠之口。”周姓儒者愤愤道。
“唉,这个七殿下也是的。生在帝皇之家,偏偏如商贾般去争些蝇头小利;身为尊贵之身,整天跟着些奴仆小人混在一处;这样的人,却成为我东吴的储君,礼崩乐坏啊。”顾姓儒者叹道。
众儒者正汉息间,只听楼梯声响,又上来了一个中年儒者,正是黄门侍郎韦昭。
韦昭向早早到来的几位儒者躬身施礼道:“让各位兄台久等了。因处置些公务,昭来晚了。”
“哦,弘嗣兄身任黄门侍郎,平素最是清闲,有何要务让弘嗣久拖不决啊。”
“近来宫里正预备太子册立大典,要想清闲下来,至少要等着大典过后了。”
众人一边寒暄一边入座。
“弘嗣兄,今朝我等前来,有何事见教?”虞姓儒者问道。
“各位,可听闻七殿下在冶山兴办学校之事?”韦昭道。
这些天,孙亮在冶山皇庄做的一切都被有心人传扬开来,一度在建业城闹的沸沸扬扬。听韦昭提起,几人都肃然地点了点头。
“前日廷宴间,我观七殿下谦恭守礼,绝非贪财好利之人。席间所言农工商之论,更是发我深思。”
“哦,那位殿下有何巧言,让弘嗣深有所思?”顾姓儒者讪笑道。
“哼。韦兄刚才可曾见门前景象。这个殿下,擅以区区小利诱惑小民。前有彩车撒钱之事,今又做出香洗惠民之举。如此世风日下,人人逐利,不是乱我淳朴民风。而今更于冶山兴办学校,不授经传,只传些贱业,这欲至吾儒学于何地!自前汉董仲舒以来,历来我儒门独尊。殿下此举,莫不是要断吾儒门之根。”周姓儒愤愤道。
“周兄之言,也确实堪优。”又一儒者忧虑道。
“哎,顾兄,周兄,还听韦某一言。当日廷宴之时,我也以此言语责难七殿下。但七殿下言,其所办的乃是小学,非吾等之大学。小学招录的尽是些佃农匠奴子弟,以提高其农耕、匠作之能。”韦昭微笑着说道。
“既倡学校,自当传授我儒家学说为是。”周姓儒者乃愤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