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这茬了,回头得给这身皮肤弄点皱纹。
“多吃果蔬,多打太极,辅以蛋清牛乳青瓜敷面,可驻颜。”
玉伽大喜,然后似有心又似无意地脱掉大氅。
曼妙的身材无法被紫色纱袍覆盖,纯白的抹胸呈巨大的半圆扣在那里,满室生香。
炫富。
书童轻轻咳了一声。
文士摇摇头,又干了碗热茶:“你既然不想调岗,就暂且作罢。我留下你,是想问问前几日影卫传回的两个案子可有什么进展?”
“案子?”
玉伽歪头想想:“影卫每月中旬会筛选各地未破的悬疑奇案,我记得这个月上报的是十五件,萧淑妃寝宫的柿子树无故枯死,查无可查;赵国公长孙无忌用水晶缸精心饲养的一条锦鲤被人捏死,凶手至今没有归案;还有……”
她见自家主公面色不善,忙说:“您问的是哪两个?”
我没说么?我记得说了啊。
他看看书童,后者的手又颤了颤。
“好吧,可能是我忘记知会你了。卢文操和上官仪,这两人的事。”
玉伽略一回想,便说:“每件疑案的卷宗玉伽都会看一遍,大体是记得的。
“月中旬的事,大理寺影卫飞鸽传书,左武侯引驾卢文操监守自盗,翻墙进入左藏库盗窃,天亮被当场抓获,刑部官吏清点,发现丢了一锭开国初年的五十两税银,可银子没有搜出来,那卢文操也装疯卖傻,说自己完全不记得为何犯案,拒不认罪。
“三日后,第二个案子发生,秘书少监上官仪执勤时睡着了,秘书省丢了一卷武德元年的空白圣旨……”
玉伽讲了几分钟,心中还是不解,这两个毫无瓜葛、小之又小的案子会有什么蹊跷不成?
多年间寻找仙踪无果,方圆突发奇想,也许是民间轶事杂谈经过百姓渲染之后太缥缈,那么不如从府衙的悬案入手,任何一个时代都有超出科学范畴的离奇案子存在,从中筛选,几率要大一些。
其实,上官仪的案子也只是他无意扫到的,他起初只是对这个人的名字感兴趣。
在他的印象里,上官仪这个人最后官至宰辅,最后是因为起草废后诏书替皇帝李治背了黑锅,由此得罪了武则天,被满门抄斩。
可谓史上最冤宰相,不过,他家中唯一幸存的血脉——他的外孙女,就是赫赫有名的上官婉儿。
此时的上官仪因为是晋王府旧臣,刚刚被提拔到秘书少监,从四品的小官罢了,哪能入他的法眼?
但当他看了一眼汇报上来的文档后,立刻捕捉到一个很奇怪的信息,由此和卢文操的偷窃案捆绑到一块。
秘书省相当于国家图书馆,丢了个大唐开国时的空圣旨,实际不算啥大事。
因为这玩意一般每天都会盖上几个空的备用,直到皇帝驾崩或者退位后,才会重新制样,把旧的入库收藏。
说白了,这东西除了吃灰占地方,既不值钱又没什么用,但理论上,偷了是大罪……
上官仪因为睡着了,被判玩忽职守罚了一年俸禄;卢文操就厉害了,秋后问斩。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绝对是新帝有意借此事立威。
无所谓了,小人物而已,不做磨刀石还能怎么用?
可这其中还有个悬疑未解。
左藏是朝廷储存物资的宝库,奇珍异宝不要太多。
就偷了一个开国初年五十两的银锭?
这相当于在满汉全席的桌子上,你只吃摆盘的青菜叶子。
卢文操是闲的找死吗?
这里面问题大了,绝对有猫腻。
圣旨上有啥?
盖好的玉玺,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那个,那上有祖龙的龙气。
开国税银是银子吗?显然不,那是天下既定,老百姓欢欣鼓舞的念力。
失窃的两个物件都是开国初年的,显然念力最强,龙气最多。
谁要这玩意?肯定不是正常人啊,八成就是修仙者。
得查!
“这两个案子我再琢磨琢磨,你让人去大理寺和刑部把完整的卷宗用纸拓来给我,你手上要是有备份就直接给我送来,然后便去忙别的吧,这几天好好歇歇。”
“是。”
玉伽点点头,把旺财扔到一边,修长有力的大长腿微微一动,直接从盘坐姿势站了起来。
文士用余光瞧着:“活不错。”
玉伽披上大氅,纤细白皙的赤足套上皮靴,躬身告辞,扭着细腰翘臀款款而去。
屋里安静了盏茶时间。
书童蹭地站起身跑到门口,朝外面望了望,又啪嗒啪嗒跑回来。
“阿兄,都走了,能变回来了吗?”
文士点点头。
两人从各自腰间摘下一个小小的香囊,然后用浸过桐油的牛皮包起来,收进袖中。
又轻轻揉搓面庞,身周浮现一层浅浅的烟雾,持续片刻,雾气消失。
方圆回归本体,正是街头怼人那个剑眉星目、刀削笔画的英俊青年郎。
二十来岁的样子,笔挺的身材,穿衣显瘦。
书童还是青衣,但小帽已经不见了,如瀑黑丝被一根白色的发带在颈后束拢,原本普普通通的样貌也变作远山黛眉圆圆眼,娇俏的小鼻子挺挺的,鹅蛋脸透着红润,颊间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活脱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二……”
方圆捏捏喉咙,咳了一声,声音不复沧桑,变得清朗温润:“二丫,回家吧。今天除夕,晚上咱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