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支利箭射中了吴师麟手中的盾牌,若不是他反应迅速,这箭就射到他的面门。
此箭一出,像是发出了讯号。
数十只弓开始齐发,压得吴师麟等前排不敢抬头,只能将身子死死地蜷缩在盾牌的保护之中。
“都给我靠山蹲着!”吴师麟刚转过弯便遭到阻碍,空有盾牌也没用,敌人从高射低,仅仅几十个弓箭手就将吴师麟压得抬不起头,蓝田营将士想反击,可他们根本找不到隐藏在坡上层层林木后的敌人。
“再拖下去,他们的援军一到,以这种地形,我们更上不去了。”
吴师麟心中怒骂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边的伙计训练的再怎么好,作为新兵蛋子,他们身体的本能仍会让他们惧怕看不见踪迹的敌人。
“给我上!”
不满怯懦的麾下士卒,吴师麟怒吼一声,以身作则带着身边近卫,迎着箭雨撑着盾牌向最后的百米坡道冲锋。
“糟糕!”被堵在路上的张鼎接到前边传来的消息,明白到局势紧张,遂令熊克己脱下头盔与扎甲,带着身边三十来个左营射箭好手,爬上右侧的斜坡。
他们攀住树枝,朝着坡顶箭塔摸去。
果然熊克己经过了左侧山路之上吴师麟等人的位置后,一眼就看见了躲在坡顶树后,正搭弓射箭的贼匪们。
虽然两方距离不过区区百步,但是以低射高还是有些难度。
“只能这样了。”熊克己见此情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领着众弓手背靠着大树,用双脚将自己固定,随后屏息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土匪那边的弓箭手刚刚探出头来,向着坡下越来越近的吴师麟攻击,突然嗖的一声,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可这些贼匪终究不是一般山贼而是前明余孽落草为寇,他们沉着冷静,很快就调整了方位,并予以还击。
顺军这边由于背靠大树,熊克己等弓手都是活靶子,立刻被敌人射死好几个。
但此举也将贼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边。
吴师麟压力陡降,他抓准时机将被射成刺猬的笨重大盾扔到一边,拎着斩马刀就快步向上冲。
“嘭。”突然一支利箭射中了吴师麟的肚子,多亏了他的甲厚,箭没能破防弹到了一边。
他忍痛咬牙,继续箭步冲上坡顶,虎眼一扫看见人影之后就左右开弓将两个正要射箭的贼匪劈死。
他身后的近卫也趁着空当冲了上来,杀进正欲弯弓射箭的弓手身边。
贼匪匆忙之间连随身佩刀都没有拔出就丢了性命。
没一会儿吴师麟便占据了寨门前的这片平地,将五十多个贼人弓手斩杀殆尽。
可惜的是,有几个机灵的匪徒趁乱溜进了贼寨,关闭大门,将顺军堵在了门口。
吴师麟看着四米多高的寨樯与厚重的木门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突破,只能暂时让众人躲到林中,防止敌人反击。
“只能看你王二虎了。”吴师麟恨恨的将刀从敌人尸体上摸了几下,插进刀鞘。
就在吴师麟念叨着王虓之时,另一边小路之上的王虓正带着手下将士耐心的潜伏在两侧杂草树丛之中。
这条小路他们走时很是艰难,因为这是一条贼人打猎进山的小路,平日里不走兵马,故而非常狭窄难走,并且路尽头的小门虽破却十分狭隘,一次只能过两三个人,还留有百人看守,不宜强攻。
所以他听从王盼的建议,带着士兵埋伏在两侧的树丛中守株待兔。
“左都尉,那边打得很激烈,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右营掌旅赵普善有些心急的问道。
王虓挠了挠头:“先等一会儿,若是没有进展,那我们就强攻。”
“不错,敌人有此隘口,百人足以将我等堵在这里,反而起不到作用。”王盼善意的对着赵普善笑了笑。
“哼。”赵普善却不领情,他还在怨恨王盼此前害死他俩兄弟,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却被王盼几句话葬送了性命,所以在右营中最与他不待见。
“够了,相二牛两人违反军法而死,乃是定论,与王都尉有何关联?”王虓小声斥责了一句,他心中门清,知道赵普善的小心思,也清楚王盼在那件事中有功无过。并且此人有勇有谋很对他的胃口,故而颇为袒护。
赵普善见自家都尉恼怒便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就这样王虓一伙人一直潜伏在这里,哪怕是听到了另一侧大路之上的喊杀声,也忍耐下来。
直到此处贼兵突然集结起来向另一边的大门处支援,只留下十来个人看守,这才终于给了王虓机会。
他大吼一声,带着早已蠢蠢欲动的顺军将士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小门处剩下的守卫也就小鸟两三只,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虓手下的士卒,将木门撞倒,他们十几个人如海上孤舟一般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响。
“赵普善,我给你留五十人,你给我守住这里,不准放一个人过去。”
“得令!”
王虓摸了摸脸上的鲜血刚准备支援他二哥吴师麟,却在王盼的建议下分了一队人守在这里,谨防漏网之鱼,他本人则带着王盼顺寨樯往大门方向赶去。
“加固,加固住!”随着尖锐地叫声,贼匪正在加强木门,此处还未爆发激战。
由于吴师麟被堵在了这里,张鼎亲自带领亲卫一备上前支援,两千多人乌泱泱的躲在寨前斜坡林木之中,时隐时现。令寨樯之上前明千户高英贵颇为胆战心惊,他刚排挤走了罗汝才余部罗建德的八百多精锐,没想到就自吃恶果,被顺军围了上来。
“你们这群小人,老子一年给你们供奉那么多金银珠宝,没想到竟然过河拆桥!不对,是还没过河便拆桥。”
贼寨寨主高英贵长着一张非常智慧的双眼,他怒从心中起,颇为委屈的大骂寨下顺军。
“寨主,你搞错了,这群人怎么可能是泽州军队,他们哪里有这么精良的军队。”
高英贵身旁的狗头军师,眼睛骨碌碌一转赶紧提醒正在自爆家门的寨主。
“咳咳。就凭你这两千人,还敢来攻我大寨,真是异想天开!”高英贵闻言有些尴尬,只希望自己这番言论没有坑泽州的好兄弟。
“呵呵,泽州军吗?有意思。”张鼎冷冷一笑,立马猜出了个大概,难怪泽州守备此前支支吾吾不愿提供这伙贼军的情报,原来都是一伙人。
他看着寨樯山醒目的高英贵,正手舞足蹈,大声辱骂,于是立马对熊克己耳语一番。
熊克己心领神会,匍匐着向右前方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