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连百户都逃不掉,何况俺们呢?”
“俺可没传过......”
“放屁,俺可是听到你传了的......”
“张大,可不好这般污人,你自己难道没传吗?”
城头上遍是窃窃私语之声,士卒的眼神之间都充满了惶恐之色。
就在这时,一个身披甲胄,腰悬雁翎刀的汉子走上了城墙,冰冷的双目扫视了一圈窃窃私语的士卒。
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出来,这人是田把总的亲兵,好像叫孟长庚,作战是相当悍勇,军中人称“小奉先”。
环视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士卒,孟长庚也没有废话,一把拔出佩刀,指着那些士卒和军官大声道:“弟兄被迫害,而尔等却袖手旁观,羞为男儿!”
闻言,士卒跟军官们都颇为尴尬的低下了头,孟长庚这话说到他们心窝子里面去了。
“王胤昌,小人耳,不过阿谀书生,我等为国流血,却折辱于小人之手,如今还要被生生逼死,汝等难道还能忍受?藩王享乐其中,而我等却要戍于寒风,还不得尊重,汝等还要忍受到何时?”孟长庚中气十足的对着周遭的士卒厉声大喝道。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居然没有人上前制止,反而引起了共鸣,几个下级军官猛的抬头大声道:“朝廷待我不仁不义,我何须再为他尽忠?愿随将军共谋大事!”
有了表率作用,很快周遭的士卒全部响应了起来,他们对王胤昌、王绍禹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纷纷抽出腰刀,大声道:“反他娘的!杀二王!”
比孟长庚预计的要顺利的多,但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城头上连带军官到士卒不过二百人,自己得赶快行动,要知道任继荣跟田虎那边可是稳的多的,他们是一定要看到事情有眉目了才会动手,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奉田把总令,随我一同去抓捕二王!”孟长庚当机立断决定先控制在城头的王胤昌,然后再引入闯军,再去收拾王绍禹他们。
士卒见有人带头,一时之间也是胆气大起,纷纷拿着武器,簇拥着孟长庚往着王胤昌的地方去了。
王胤昌没想到会激起兵变,身边只有十几个卫兵,虽然都装备精良,但等看到孟长庚带着百余士卒浩浩荡荡过来的时候还是吓坏了。
颤抖着询问道:“尔等......尔等所为何事?兵宪并未招尔等啊......”
不等他说完,孟长庚一个虎步上前,一刀就削掉了他的鼻子,然后瞠目厉喝道:“王胤昌无道,我等替天行道,杀此逆贼!若有挡着,如此例也!”
卫兵捧着被削掉的鼻子,厉声惨叫了起来,周围的卫兵哪里见过这个情景,他们都是花架子,没上过战阵,看着被鲜血激起杀心的士兵,顿时再无丝毫斗志,只颤颤微微的指向内室说道:“王.....王兵宪在那里面......”
闻言,孟长庚也没有再搭理他们,当即一马当先冲入了室内,室内除了王胤昌还有几个书吏,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兵变了,正在慌慌张张的准备逃跑,王胤昌动作最快,半个身子已经迈出后门了。
“恶贼,折辱我等,休走!”孟长庚跟王胤昌四目相对,顿时暴喝一声,这一声也是口令,一百多早就充满怨气的士卒一拥而上,不分青红皂白在小小的室内砍杀了起来,只要是文官打扮的都照杀不误。
王胤昌吓得屁滚尿流,打死他也想不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连忙死命往内城跑去,孟长庚可不给他机会,一把擎起一杆长矛就掷了过去,长矛精准的击中了王胤昌的大腿。
王胤昌惨叫一声,便跌倒在地,捂着被长矛刺穿的大腿痛呼着,而孟长庚带着是士卒则将王胤昌带着的十几个书吏杀得干干净净,见王胤昌到底,都围了上去想要砍死这个混蛋。
“且慢”孟长庚还保持着理智,伸手阻止了要涌上去的士卒们。
“留着着厮给闯军换个功劳,比杀他管用!”孟长庚看了一眼跟死狗一样在地上哀嚎的王胤昌不屑的说道。
闻言,士卒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杀了王胤昌似乎不如拿他去换钱来的合算,于是也就按捺住杀人的心,只是用麻绳将王胤昌牢牢捆了起来。
逮捕了王胤昌,彻底控制了城墙跟城门,孟长庚便当即命人打开了洛阳的城门,然后用火把在黑夜里死命的摇晃着......
伴随着摇晃,早已等待多时的闯军开始行动了,王学礼部率先带领骑兵冲入城门,然后便是闯军的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举着火把,鱼贯而入.......
“末将孟长庚,拜见观军!”孟长庚遥遥看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挂着披风的人,猜想应该是闯军的高层,立马上前行礼。
其实孟长庚这么做多少有些冒昧,高一功才是主官,他却去拜李炎,怎么说都是没有道理的,幸好高一功并不介怀这些。
“孟长庚?”李炎看着眼前孔武有力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某记住你了,此战当为你首功!”
“谢观军!”孟长庚大喜过望,得到李炎的认可就意味着他可以真正意义上摆脱只做“兵”的范畴了。
就这样,十三朝古都,河南仅此开封的府城,匍匐在不足三千备效军的脚下,诡异的是,这边闯军大举入城,内城却一点点动静都没有,福王也好、王绍禹也罢,都还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却不知道眼下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