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山中的洞窟之内。
阴暗潮湿的空气里,充斥着无法消散的浑浊怪味。
两排熊熊燃烧的火把插在墙壁上。
一朵朵橘黄的焰光,照亮着一条曲折蜿蜒的阴森甬道。
突然——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数十个身披黑袍的人影走了过来。
他们的肩头扛着麻袋,步履沉稳,默不作声地从火把中穿过,带起的气流把火焰扰动,在洞壁上留下道道怪异的身影,宛如一只只怪物在扭曲、游走、蠕动……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处空间开阔的山洞,随手把肩头的重物抛在地上。
嘭、嘭、嘭……
沉闷的重物落地声,惊动了旁边闭眼假寐的人。
肿么个情况啊到底是?
又是一批小孩子被带回来了……
没错,这些被黑袍人扔下的重物,正是一个个小孩子。
除了这些孩子,地上还有许多之前就已经被带来的孩子横七竖八地躺着。
他们大的有十二三岁,小的有七八岁,有男有女,全都昏迷不醒。
哪怕是被人重重摔在地上,都没一人清醒。
如果不是胸膛处还有细微的起伏,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还活着。
“这些家伙抓这么多孩子来这里干什么?”
赤惊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悄悄地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包括他在内的孩子,加起来足有百十个之多,全都被扔垃圾一样的扔在地上。
那些黑袍人扔下孩子们后,便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到旁边,和数个同样身披黑袍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这些黑袍人的地位明显更高,黑袍上绣着奇怪的纹路,分为红色和白色两种。
其中白色的较多,红色的只有一位。
赤惊浪看了他们几眼,确认看不出什么名堂,便把目光看向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壁上那一幅幅怪异壁画。
壁画足有百余幅之多。
每一幅壁画画着一种怪物,或是凶猛的野兽,或是强横的水中生物,或是数种生物拼接在一起组成的怪物,甚至有许多怪物有着明显是人类身体部位的形体……
壁画中的怪物栩栩如生,凶恶狰狞。
而且它们无一例外的,都沐浴着雨水,睁大了眼睛,舞动着肢体,恶狠狠的望着这边。
诡异的是,雨水是红色的。
那不像是颜料调制的红色,更像是宛如流动的血液一般的诡异红色。
在赤惊浪的视角来看:
灯火暗淡、黑暗和死寂主宰的空间里,正有百余只凶恶的怪物满怀恶意地围在四周。它们沐浴着血雨,亮出尖爪和牙齿,正面目狰狞凶恶地瞪着自己!
一瞬间,赤惊浪头皮发麻。
一股凉气直冲天灵。
“这群人果然不是正经人!”
饱经新时代信息浪潮冲刷的赤惊浪,几乎是一瞬间便对这群黑袍人的身份和动机有了大概猜测,并隐隐预感到自己和这群孩子的下场会是如何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身为扶贫干部中的佼佼者的自己竟然会身陷这种诡谲绝境!
想当初,他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大学毕业后没去厂里拧螺丝,而是毅然决然的到困难地方去做扶贫工作。
他刚参加工作就向组织部门毛遂自荐,主动要求到偏远的贫困村开展驻村帮扶工作,三年下来,他坚持吃住在村,积极落实脱贫政策,绞尽脑汁地开源创项目,风里来雨里去,终于帮助全村贫困户实现脱贫,使他们的生活全都有了明显好转。
直到三天前,他因工作原因连夜赶去县里。
因为天黑路烂,他又急着赶路,一不留神撞上了一辆不知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停在路边却没开车灯的卡车上,导致他和心爱的小摩托一起遭遇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交通事故。
结果就是——
他,穿越了!
然而更悲催的是,他还没弄清楚穿越后的世界背景,转眼就被一个黑袍人打昏,再醒来时人就已经出现这里了!
“这穿越也特么不靠谱了!”
“不是有钱有势的土豪子弟、手握生杀大权的大魔头、权贵人物,我认了!”
“不是父母双亡的落魄少爷、身边有千娇百媚的俏丫鬟、童养媳,我忍了!”
“可尼玛把我扔到这里是什么意思?把我千锤百炼的结实体格和肌肉缩水,变成了一个放大版的非洲饥饿儿童,嫌我上辈子死的不够凄惨,重新建号再死一次?”
“新手登录直接深渊模式骑脸,这穿越体验感实在太特么的差了!”
“五星差评!”
双眼无神的和一只怪物对视着,外表看似小孩,经历却异于常人的前扶贫干部赤惊浪,此刻的脑子里正一股脑的喷涌出各种吐槽,以此分散内心的不安、绝望……
以及足可深入灵魂的饥饿。
赤惊浪穿越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变小了,各种意义上都是。
现在的他是一个少年,年龄不大,身材不高,整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瘦,看上去就是一张人皮披在一具骨头外面,浑身上下找不到几两肉,唯一与正常人相似的,就只有一颗脑袋。
但也因此,他的脑袋看起来异乎寻常的大,显得滑稽可笑。
不过相比身体上遭受的磨难和摧残,赤惊浪更在意的其实是另一方面——
他没有穿越客必备的金手指!
这就要了老命了!
一个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都是母猪赛大象级别谎话的羸弱身体,请问,该如何在这诡谲可怖的环境下保存自身?
“穿越就穿越吧,连金手指都没有,我上辈子是出卖了地球吗?这么往死里整我!”
想到这里,他无比懊悔。
“早知道有今天,我说什么也要去学游戏开发啊!现在不是流行外挂自己做的套路吗……哪怕是最最无良的氪金系统,也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强得多啊!”
“再不然开发个模拟器也成啊!”
就在他自怨自艾之时,红纹黑袍人领着白纹黑袍人走到了山洞中央的位置。
他们按照某种规则分布站立,一边唱着不明意义的歌谣,一边跳着古怪的舞蹈,摇头晃脑,又蹦又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