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夜黑鸦昏，东京在光彩辉煌的霓虹灯光中失去了自我。

于是乌鸦便都开始叫唤了起来，争做这座城市的主人。

而在乌鸦的叫唤声里，世界有名大都市的小巷子前，两个即将成为大人物的小人物却还在今晚住哪这种事情拉扯着。

他…是在逞强吗？

西条美羽轻轻地咬下了嘴唇，还是忍不住出声关心道：“疼吗？”

“还好。”

东野空吾似乎也知道了她已经看破了他的伪装，也没逞能，而是道：“这种小伤，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是嘛。”

西条美羽小声呢喃，随即又忽然低下了头，因为此时东野空吾的目光正在注视着她。

看来，她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啊。

东野空吾挪开了目光，看了一眼天空。

“我们快走吧，天色不早了。”

乌云如帘布般垂落，即使是在黑夜，也依旧能令人感到一种压迫感。

偶尔遗落的几缕月光，也不过只是为这片天地增添了些许悲凉。

除此之外，毫无用处。

接下来的天气，一定不会太好，哪怕雨已经停了。

西条美羽看了一眼他们身处的小巷子，正如天空一样昏暗。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抹淡淡的悔色。

“…好。”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西条桑是还在纠结吗？”

东野空吾始终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亲和度。

既不过分亲热，又不至于太过冷漠。

像她这类的自闭少女，不会喜欢那种刚见面便不知道分寸的人的，那会令她很为难。

“…不。”

西条美羽摇了摇头，简单地否定道。

她依旧还是不喜欢多说什么。

东野空吾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她还是没有相信他，敞开心扉。

随着两人的走动，荒凉夜景也逐渐被灯红酒绿所破灭，人间繁华与他们再度相逢。

“…东野同学。”

西条美羽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渺，明明近在咫尺，却同永远都无法触及的梦幻一样捉摸不定，就像她一直对人封闭着的内心。

“怎么了吗？”

东野空吾放缓了脚步。

他清楚，像她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刚刚她所在的那个地方，偏僻冷漠，高高挂起，所以她才假意顺从。

而现在，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或许也是她摊牌的时候了。

错过这个时候，她应该也不会再开口了。

“你、你真的是…刚刚搬来我们隔壁的嘛？你还记得房东租给你的房子…有几层楼吗？”

她停下了脚步，透过发隙的眼神是那样惶恐且悲伤。

或许，在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

可惜的是，她并不期待答案。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子的答案，都不会是她想要的。

……

她在撒谎。

东野空吾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但内心却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或者是生气。

现在的她就是惊弓之鸟，而他则是她眼中的弓影杯蛇。

他自然不会生气，也没有理由生气。

毕竟，本来就是他这个弓影之蛇主动找上的她。

不，他也并非是什么弓影杯蛇，他其实应该是添足之蛇才对。

对于这个国度来说，无用多余。

但离盘之水、出阁之妇，落地生根、爱恨情仇又怎可奈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