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兄妹俩,正巧碰到母亲在煎药。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苦、酸、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植物味道。萧母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俩能这么早回来,慌乱中险些将熬药的砂锅打翻。
兄妹俩一个上前扶住母亲,一个上前扶住砂锅。萧母坐在沙发上只是掩面哭泣,却不做声。这时候虚掩的门被人推开。萧母的好友卢阿姨带着一兜苹果从外面进到屋中。
卢阿姨看到屋中场景,脸色暗下来。坐在萧母旁边,拉着她的手说道:“梅啊,你就跟孩子们都说了吧。他们也不小了,知道了还能帮你分担分担。你一个人抗不下来这事,以后总归需要他们。”
眼眶红红的萧母,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不说,我替你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孩子们担心,所以一直瞒着得病的事情,可是这个病到后面终究纸包不住火。”
“卢阿姨,您说什么病?我妈到底怎么了?”萧田野站起身,声音激动,险些把桌上的砂锅打翻在地。他向来稳定得住,可是一牵扯至亲,免不了方寸大乱。
“我说了,你们不要上火。你妈这是阿尔茨海默症。”卢阿姨面色凝重,又道:“我带着她去看的。医生说现在还好是初期。但是后面发展成啥样,却也说不准。咱们先吃着药看。”
兄妹俩对视,沉默。他们都知道这个病,开始易怒、健忘,慢慢的忘记身边的人,到最后可能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包括她自己。萧书启之前听老师说过比喻,这病像是一个人走入茫茫雪原,周遭慢慢被白雪覆盖,逐渐进入一个了无生机的世界。那种无助感,只有亲历者懂,然后他们带着那样沉重的感受被时间淹没,了无痕迹,独留下亲人的怀念。
“妈没事。医生说吃了药,能改善。”萧母觉得气氛不对,强打起精神。
“对。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去,你妈这里有我呢。田野,你不是这次拿了技术比武的冠军,我可听说可能派你们到意大利去呢。”卢阿姨也帮着转移话题。
“嗯,这个好像还不确定。”萧田野淡笑一下回答。他心里琢磨待会去给佟莳年打个电话,询问下首都那里有没有好的医生。这样想着,就推说厂里还有事,下了楼。
去街坊里的小卖店,那里装着一台电话。小卖店是小刘叔叔家开的,厂里照顾他们家条件不好,工会就帮着开了这个小店。
小刘婶看到萧田野很是高兴:“田野啊,我正要找你呢。有你的电话,广州来的。这是号码,很着急,让你给她回过去。”
“是吗?那我现在打。”萧田野听到广州,心里一个咯噔。
电话拨通,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喂?”
“是萧书和吗?”萧田野听着里面的声音不太确定的问,兴许是电话听筒的问题,声音听起来不太像二妹。
那边兴奋的声音传来:“哥,是你吗?”声音中夹杂着些湿润的音调。
“是我。你怎么样?”萧田野听出对面的二妹似乎有话说。
“哥,长途费贵。我长话短说。你给我寄五百块钱,我这边有急用。回头就还给你。地址就是我上次给你写信的那个。”
“五百块钱?”萧田野不可置信的问了句。
这话,恰巧被下楼买盐的萧母听到。萧田野还没问清楚缘由,那边就挂了电话,
萧母把大儿子拉倒一旁,询问道:“哪里来的电话?五百块是什么?”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一下子要这么多钱,估计二妹遇到难处,可是萧田野担心母亲的病情,本想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