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作聪明的认为,既然不受封杀的威胁,那现在距离岸边足有八十公里以上,晚上的大海可不是开玩笑的,又冷又黑又充满喜怒无常的未知。如果白松执意拒绝,那就要白松自己游回去。
换句话说,白松不答应,今天小命就得交代在这。
此刻金媛瞪了一眼说话的男艺人,她虽然欣赏白松,也没有料到白松居然拒绝的这么彻底,心里有一点恼怒。但也绝不至于这样威胁。
“免得跟我们这一帮人在一起,污染了你的眼睛。”
虽然被金媛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男艺人还是最后比比了一句。
你投不投降?
白松忽然想起了上一辈子的事,还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啊,连威胁都几千年来没变样。
白松望着度辽营战死的同袍兄弟,他们的尸体从山谷入口一直到这个山谷深处,大多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战斗动作。
“你要是投降,你的兄弟就都能活,我也能赐给你和你的兄弟马匹和女人。”
“以后你们就是高句丽人,跟我是兄弟。”
高句丽将军一把大胡子,带着笑意下弯的眼角证明他对自己的提议很有把握。
度辽营起初是由公孙度给的八百死囚组成的。
白松周身浴血,回头看了一眼被高句丽人控制住的兄弟们,现在他们跟着白松,已经只剩十几个兄弟还活着了,而且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跟血人一样。
自己死就死了,在大汉帝国的边疆,死在异族手里,也算自己死得其所。但他不想就这样断了其他兄弟们的活路,他们虽然是死囚,每个人身上都有死罪。
但跟着自己在这寒冷不毛的荒原上,脑袋别再裤腰上跟异族作战了这么多次,拼杀了这么多回。命早就抵完了。也该让他们做个自由的人活下去了吧。
无论是大汉子民,还是高句丽部落民,活下去总比死了好,是不是?
就算是投靠了高句丽,成为了高句丽的人,按照他们的习俗,也没有虐待和挤兑。可能是人口一直不多,无论是高句丽还是乌桓这些异族,对于战俘或者事被掳掠过去的人都没有什么有色眼镜。
有的甚至会给俘虏或者奴隶变成自由人,甚至给发牲畜和女人让其繁衍生息。
所以边疆活不下去的或者被掳去的汉人,也有不少变成了异族士兵,杀回大汉为非作歹的事情。
“将军,将军还在犹豫什么?”
一个同袍兄弟一脸赤血,在高句丽士兵用刀架着脖子的情况下,慢慢蹭到了白松身边,是老翟头。
因为感觉老翟头是要劝白松投降的,高句丽将军示意手下不要阻拦他,让他慢慢蹭到了白松身边。
老翟头可能是年纪大了一点,他平时最怕死,冲锋他总在最后一个,一旦日子和平了,也是最想要去喝花酒,听小曲儿,早早复员回家娶媳妇儿种地的人。
“是啊,我还在犹豫什么,是该让你们恢复自由身了。”
“这一路上辛苦你们了,我没什么,我就是感觉对不起死了的兄弟们。”
白松双目眼泪直流,泪水混着血水滴滴答答淌在身上残破的甲胄上。
“你瞧谁不起呢?”
“咱们肯跟着将军打到现在的,哪有一个是孬种的?!”
“至少我老翟头第一个不是!”
“天意不绝我大汉!”
“杀贼!”
蹭到白松身边的老翟头猛然站起,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他只能用身体撞翻一个持刀看管他的高句丽士兵,带着一脸一身的赤血登高大吼。
“哈哈哈哈!”
“老翟头啊老翟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翟头!”
“老翟头说的好!”
“天意不绝我大汉!”
“杀贼!!!!”
“老翟头!下了地府咱们八百兄弟再一起喝酒!!!”
“在地府里再一起杀贼!”
看着老翟一身是血登高大吼,其他的度辽营兄弟都笑了,他们的笑声豪气干云,仿佛能在这山谷中穿破云霄,直达大汉帝国的洛阳,也直达他们每一个人的家乡。
让他们的家乡人看一看,自己不是懦夫!不是孬种!
他们不顾身边是不是有高句丽人用刀架着他们,都迎着挥来的锋刃撞翻,撕咬着高丽人士兵。
宛如一群浑身是血的地狱恶鬼,在人间开始了一场残忍的血腥盛宴。
白松在他们的笑声中泪流不止,看着他度辽营的兄弟们一个个双手被绑在背后,手无寸铁的他们居然还把手持利刃的高丽人吓得四处乱窜,白松也无声的笑了。要不是他被捆扎的特别结实,都站不起来,他一定要加入他们的行列,不求别的,但求死前拉一个敌人一起死。
“真是愚蠢!”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高句丽将军气喘吁吁,刚才的骚乱让他和他手下的士兵忙了好一阵才平息。望着被高句丽士兵惊恐切碎的度辽营士兵的身体,他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些汉人宁可去死,也不要投降他们而活下来。
难道不是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吗,如果下跪能活着,那就下跪,如果匍匐才能活着,那就匍匐。
难道不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吗?
“我再问你一句,你投不投降!”
高句丽将军把染满了热血的刀锋架在白松的脖子上,喷着血和口水质问白松。他就是不相信,为什么有人宁可选择死,也不要选择投降。
“天不绝大汉!杀贼!”
白松目眦欲裂,他站在这个会落下大雪的辽东山谷,大汉帝国的边疆以内,守着他度辽营八百同袍兄弟的尸体,对着异族将军大声怒吼。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