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泉文祚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沉吟片刻之后,他勐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帅帐。
一众将领见状,也顿时跟了上去。
泉文祚与一众将领,快步登临军营之中的高台,朝远处望去。
战场旁,那充作先锋的数千梁国骑兵,更是不断游走攻城大军侧翼,侦察敌情,彷佛下一刻就要发起冲锋一般。
宁远河对岸,看不太真切。
但此时对岸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金戈作响,旗帜林立,声势浩荡,一看便是大军来袭。
最为显眼的,还是那威仪亲王仪仗,一字排列在宁远河对岸岸边,簇拥着最中间的那面随风飞扬,猎猎作响的“燕”字王旗。
王旗之下,有一身穿甲胃的男子,端坐马上,被一众将领簇拥着。
那人看不清样貌,但就算相隔如此之远,却还是能够让人感受到那人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那份尊荣贵气,英武昂扬。
如此大的动静,高句丽军营之中能够看到,那宁远卫城之中,便看得更是真切了!
城墙之上,无数咬牙坚守的官兵,看到宁远河对岸出现的“燕”字王旗,以及旗帜林立,声势骇人的援军,顿时精神一振,热泪盈眶地欢呼道:
“是援军!是援军!”
原本已经精疲力竭,士气战意不断低落的守城将士,此时顿时振奋起来,疲惫乏力的四肢之中,又勐地涌现出一股力量。
已经身受重伤的宁远卫千户付广清,此时听到将士们的欢呼,挣扎着坐起,眼中绽放精光,吼道:
“兄弟们,援军来了,给老子杀!”
“杀!”
在这股心气加持之下,守城将士战力倍增,咬牙冲杀。
原本已经在城墙之上站稳脚跟,自觉即将破城的高句丽将士,竟然被再次反推了下去。
身后的一众将领,此时看着摇摇欲坠,却依旧没有被攻破,甚至士气重新提振的宁远城,面露不甘却无可奈何。
“大对卢,该怎么办?”
泉文祚眼神冷冽,皱眉沉思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鸣金收兵!”
众将心中气馁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士气也不由低落下去。
眼前的这座宁远卫,论及驻守将士,不及营州数量众多。论及城池高大坚固,也不比锦州。
可为何,连战连捷的高句丽大军,却怎么也攻不破?
泉文祚扫视了情绪低落的众将,语气平静地道:
“我并不相信梁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重新凑齐数万大军。”
众将闻言,顿时一愣,不解地道:
“大对卢既然不信,这时又为何要退兵?”
泉文祚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道:
“我大高句丽,从昔日贫瘠小国走到今日,殊为不易。”
“用兵当求稳,保存实力,之后方能从容消化战果。莫要忘记了,瓦剌与我们,只是暂时联合……”
说罢,泉文祚顿了顿,继续道:
“立即派出探马,侦察敌情。”
“若当真是大部援军,当从容退回锦州。”
“若只是疑兵,在我部二十万大军面前,也不过暂且将城破之日,勉强朝后拖延数日罢了!”
众将闻言,这才稍稍定心,齐声应是。
军令下达,象征着“撤军”之命的金钲之声,在战场之上响起。
高句丽的攻城大军,顿时如潮水一般散去。
付广清看着退却的敌军,强撑着趴在城墙箭垛之上,张狂地笑着。
城墙之上的守城官兵,也有样学样,还有人甚至放肆叫骂着,肆意发泄这久溺得援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