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水阁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似有两拨人马大举冲来,邹氏微微一惊,还以为宛城又起了战事,可曹军跟张氏西凉军不是已经握手言和了吗?
曹昂脸色不变,突然“砰”的一声,听水阁的两扇门轰然倒塌,典韦跟于禁一黑一白的两张脸显露出来,又凶又恶,把邹氏给吓得花容失色。
典韦愣了一愣,望着衣衫完整,又隔着四五丈远的两人,稍稍有些疑惑,随即就释然:“来早了,世子还没来得及下手。”
“这……”
于禁却看出了门道,心想情报有误啊,怎么看也不像是强抢民女的局面,听水阁内前后立着二十余人在场,怎么也不像是霸王硬上弓的场景。
“逆子!竟敢违抗军令——”
一声暴喝中,曹操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典韦、于禁往两边让开,曹操已策马进了听水阁,双眼如电般扫过在场的众人。
自邹氏以下的杂役仆从,吓得三魂七魄都要破体飞出,除了曹昂本人还算镇定自若外,旁人要给这一幕震傻了。
曹操是什么人?
当年曹操的父亲曹嵩死于陶谦的部下之手,屠徐州一事,泗水飘满了百姓尸首,河道狭隘之处甚至被堵得水为之不流,凶名震慑九州。
这样的大人物面色一沉、情绪不好,那是要闹得血流漂杵的。
曹昂脸色如常,心想大不了挨曹操一个耳光,也比被张绣造反时死于乱军中来得强,对外人来说曹操是诡诈跟凶悍的词汇,可在他看来虎毒不食子,曹操还真能杀了他不成?我可是嫡长子。
曹操看着眼前一幕,也愣神了,讶然道:“子脩,你做了什么事?”
曹昂故作不知,“啊”的一声,挠头道:“孩儿素闻张夫人擅琴,是以命人相请,到听水阁演奏一曲。我二人相隔而望,又有屏风绫罗遮掩,只以琴音为友,符合礼仪规制。”
曹操愣了一下,看着确实是那么一回事,转头目光冷冷地盯着于禁,那意思便是再说:“看你做得好大孽。”
于禁垂下头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原来如此,那是我错怪你了。”
曹操松了口气的同时,牙齿也差点儿咬碎了,看了眼美艳动人的邹氏,沉声道:“你们记住,我的军令,向来便是不动如山,谁敢违抗军令,莫说是我的亲生骨肉,便是我本人也当枭首问斩,以正律法。”
于禁跟典韦同时心中一凛,身后数百将士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是”。
曹昂故意慢半拍喊了声“是”,众人都以应声而毕,这一声便显得极为突兀,惹得曹操怒目相视,却见儿子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曹操心中一凛,登时反应过来:“难道是这臭小子猜到我会强抢邹氏,故而赶在我的前头,便是为了以此警醒我,不可乱来?”
想到这里,背上已惊出一身冷汗。张绣统率的西凉军全体投降,本来就是无奈之举,并非诚心归附。若是强行掳掠对方的婶娘,不逼着对方造反才怪。
曹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是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