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下去歇会。我在这边盯着就行了。”
舒乐朝汉克说道。
天寒地冻的,顶盔掼甲值守了半个时辰,哪怕是中阶战兵,也会恨不得解开战甲,躺倒了好好放松一下四肢和老腰,初阶战兵就更加不用说了。
“我还不累。”
“你要是累了,就带弟兄们先歇一会。半个时辰后过来换我。”
汉克皱了皱眉头,莫名总觉得有些烦躁。
“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定的?”
多年的搭档下来,对于汉克表现出来的不安,舒乐自是感受得到,于是他顺着队正的目光,看了过去。
城门口处,此刻正停着一队载满货箱的马队,打头的髡发汉子,正与火长“六子”沟通着什么,嘴里“叽里咕噜”一头说着,一头还不时转身指着马队指指点点、挥动手臂,颇有些激动,无奈隔得稍微有点远,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从麾下火长略显不耐烦的样子来看,两人之间的沟通,显然相当的不顺畅。
毗迩尼帝国乃是大陆的霸主,远近各国朝贡、商贸团队往来频繁,像髡发汉子这等外族出现在此处,算不得异事,真正的难题,是外族语言不通,很可能出现“鸡跟鸭讲”的情况。
就如眼下这般。
“六子,出什么事了?”
舒乐摇摇头,大声问道。
“没什么,问这厮拿通关的文书,比划了半天,他竟然听不明白。”
“这领队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怎么混上去的。”
绰号“六子”的火长,转身冲着自家队副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可奈何道。
“六子小心,快退!”
就在舒乐与“六子”对话的同时,上前眯着眼睛打量马队的汉克,突然神色大变,大吼了一声,随后朝身后喝令道:“列阵!防御!”至于腰间的直刀,早已在“锵啷”声中,被汉克拔了出来!
寒光四射,血光乍现!
汉克的示警,没能救得了“六子”的性命。负责盘问的火长刚刚来得及闪身、拔刀出鞘,尚未做出格挡的动作,一骑已从他的身边掠过,只见寒光一闪,“六子”的头颅,便这么冲天而起!
迸现的血花,犹自在空中挥洒,马背上头的骑士,已然一声狞笑,冲着扑上前来的舒乐又是一刀!
雪白的刀罡,足足长达两米,自骑士的刀锋挥出,瞬间激射到了队副的眼前!
“呔!”
破口音猛地吐出,舒乐力掼双臂,手中的横刀连续飞舞,四五道斗气加持在刀锋之上,胸前的要害,业已凝就一件火红色的斗气护甲,牢牢护住了他的正面。
刀罡已然袭至,“轰”的一声闷响过后,红白两色光芒犹如破布般朝着周边四散,舒乐高大的身躯,向着后头“腾腾腾”一连退了好几步,而他外放护身的火系斗气,连同附加在横刀上头的同类斗气一起,尽数消散在了敌人的攻势底下。
激战就此展开。
假冒领队的髡发汉子,从身后的箱笼中抽出一柄流星锤,一击便将“六子”身旁的府兵砸破了????????????????脑袋,反手再是一击,又将另一名府兵的胸膛砸得深深凹陷下去,从府兵口喷鲜血的情况来看,定然是凶多吉少。
马队中的其他异族汉子,同样三五成群,凭借人数上的优势,扑向了左近的府兵,就连收税的税吏,也专门分出了两名汉子前去对付。毗迩尼以武立国,习武乃是常事,别看此人从事的是税吏的行当,天晓得腰里别着把长剑的他,会不会是位剑术高手?
惨叫声此起彼伏,猝不及防又兼落单的府兵们,顿时险象环生,眨眼的功夫,又是好几人倒了下去。
“这伙混蛋疯了不成?竟敢袭击州城?”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汉克脸色大变,身躯却极为迅速地拦在了舒乐的前头,同时沉肩、下蹲、吐气,全身的斗气,如同流水一般,迅速加持在了直刀之上,随着他双臂握刀劈出,凌厉的斗气,一股脑儿奔着敌人劈了过去。
光看声势的话,似乎远远比不上方才骑士的那一刀,但锋利程度与杀伤力之大,却是差不了多少。
“这刀还有点意思。”
骑士双眼一亮,夸奖之余,轻描淡写地挥了挥长刀,化解了汉克的全力一击。
略显僵硬的发音与声调,夹杂在周边的惨叫声中,显得是那样的古怪,但汉克很肯定,敌人说的,赫然是毗迩尼帝国的官话,而接下这招的敌方骑士,别看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纵马冲击的势头,也就这般被汉克延缓了下来。
就在此时,马队的那些髡发汉子,已经杀光了“六子”带领的那小队战兵,挥舞着大棒、战斧、八角锤一类的粗重兵器,加入到骑士的冲击行列里头。
“迎敌!”
随着舒乐回过气来再次挥刀,完成布阵的府兵们,以刀盾手在前、大戟士在后的阵势,迎了上前。狭窄的门洞处,一攻一守两队人马狠狠撞在了一起,犹如巨浪拍击岸边的岩石,交手的刹那间,便已溅起十道八道的血花,好几道声影悄没声的就此倒下。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敌袭!敌袭!”
尖利而带有一丝慌乱的喊叫,自门楼上方传了下来,与此同时,地面隐隐有些震动,强烈到极点的不安,笼罩了汉克的心头,促使激战中的他将视线越过骑士,越过门洞,望向城外的旷野。
收割完毕的田野,连根麦秆都不剩,视线范围之内,一览无遗。
烟尘滚滚当中,不知多少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呐喊着、挥舞着兵器,策马狂奔,直趋城门而来!
巨大的声浪底下,哪怕离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杀意,与那无法遏制的疯狂。
汉克终于明白,一早那没来由的焦躁究竟是源于何处了,看着漫山遍野杀将过来的敌人,感受着脚下越来越强烈的震感,他死死摇着嘴唇,脸色发白,犹豫了不到一息的工夫,最后一声嘶吼道:
“鸣钟!”
“下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