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府邸内寂静安宁,只闻路修轻微沉稳的呼吸声。
蜡烛噼啪燃烧着,烛光微弱,只能勉强照亮路修冷漠的面容。
静立片刻,始终没什么东西蹦出来。
路修微微沉默,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不多时,卧房内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似乎是睡着了。
呲——呲——呲——
奇怪的声音从床板下发出,仿佛有人在用细细长长的指甲刮着床板,那尖利的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路修毫不犹豫,咔哒一声直接抽刀捅入床板。
嗤嗤连捅几下,什么也没有。
路修一手持刀,另一手扣住床板,猛然掀起。
床底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耗子吱吱惊叫着逃窜,其中一只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墙上,另一只从床尾溜走,窜入黑暗。
路修放下床板,继续躺上去闭目养神,一手按着百炼钢刀。
呼吸渐渐均匀,仿佛又睡着了。
笃笃笃!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不!
不是敲门!
是有人在敲床板!
有什么东西在床下敲床板!!
路修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仿佛真的有女子的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脊椎,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
紧闭的室内,似是有风吹过,烛火拼命挣扎着,却依然忽闪忽灭,难以照亮卧房。
扭曲的昏暗光晕下,森白的烛油渗出,仿佛一个头颅流下白惨惨的眼泪。
路修翻身下床,借着依稀的烛光,勉强能看清卧房的布局。
里边一张木板床,靠门一张八仙桌,门后……
有一串脚印,一直蔓延向床边,在离床半米处突然消失。
脚印纤细娇小,沾着泥巴,绝不可能是路修的。
这是女子的脚印!
路修扯下一旁的手巾,缠在手上,俯身捏起点泥巴,细细观察。
泥巴是黄红相间的粘稠色,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种泥巴,是胡石巷特有的!
他虽然去过胡石巷,但下午又去过这么多地方,几乎不可能将泥巴粘在鞋上带回来,更不可能踩出这样的女子脚印。
昏暗的惨白烛光噼啪摇曳,衬得床头仕女图中的女子面容娇美,面色却格外惨白,白得瘆人。
这副仕女图,是原本就挂在这儿的,大抵是府邸原主所留。
路修走到八仙桌旁,想用面盆里的水洗把脸,保持意识清醒。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与脊椎升起的寒意融为一体,室内仿佛更冷了。
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路修看向水面,想看看自己眼中有没有血丝。
借着昏暗的烛光,路修依稀看到一张苍白的面孔。
水面微微荡漾,水中的面孔跟着破碎重组,难以看清。
但还是能分辨出,这是一张女子的脸,长得颇为娇美。
苍白中泛着隐隐的青色,本该黑白分明的瞳孔布满血丝,似乎三日三夜未眠。
笃笃笃!
敲门声第四次响起,路修豁然转头。
这次……
是卧房门外!
距离路修仅仅三米!
卧房的木门微微颤抖着,外面的人似乎敲得很用力,几乎要将门敲裂。
路修缓缓转身,抓起刀匣子,匣口冲着门,摁下机关。
“咔咔!嗖嗖嗖!”
三柄百炼钢刀瞬间自匣子内弹射出,直接洞穿卧房门穿了出去,只在门上留下三个窟窿。
路修步伐沉稳走过去,微微蹲下透过门上的窟窿向外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同样透过窟窿看向他。
路修的瞳孔骤然收缩,直接一刀捅出去,却是什么也没捅到。
感受到手上透过刀传递来的空荡荡触感,路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抓住门,一把拽开。
门外……
什么也没有。
啪嗒!
身后响起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烛台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