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臣感慨一句，将整理好的刑簿，放在桌面上。

纵然他有着无穷的寿命，也一样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时间不能在他的外表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却能让他的内心逐渐变得沧桑。

尤其是在地牢这种环境，人的心态很快就会衰老下去。

每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臣都会一阵恍惚。

很快。

胡方来了。

这是个很有规矩的年轻人，长得清秀，身上也有着一股子书生气。

姜臣一开始也是有些奇怪。

以胡方身上的气质，必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

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为何会来这地牢里做狱卒呢？

虽然想不通，但姜臣也没有太过于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对别人的事情，他一向都是能不过问，就不过问。

不过，到后来，他还是隐约记得胡方自己提起过一次。

按照胡方所说，自己原本出身于江南一带的一个员外世家，家境还算不错。

只可惜在他年少之时，家道中落，家财丧尽。

树倒猢狲散！

最后，也就只剩下胡方和自己的老母亲相依为命。

但没过几年，胡母辞世而去，自幼饱读诗书的胡方，便想着奔赴皇城赶考。

然而名落孙山，来时又将盘缠全部用完了。

胡方无奈之下，只能来这陵城，投奔父亲生前的一个好友。

在后者的帮助下，最终才谋得这丁字狱狱卒一职。

“姜臣大哥！”

一步入班房，胡方便是打了一声招呼。

“胡老弟！”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臣也是嘴角含笑地回应一句。

胡方的性格，也确实是比较讨喜，一向以礼待人，有点当初元典的影子。

来这地牢没几天，便和丁字狱的一众狱卒，都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刑簿都整理好了！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麻烦，照常巡视就行！”

姜臣起身，将桌案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好！有劳姜臣大哥了！”

胡方道谢一声，认真翻看刑簿，确认一遍。

对此，姜臣习以为常，不再多说什么，收拾了一下后，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胡方的声音又传来。

“对了！姜臣大哥，过几天就是元宵了，你我刚好在那个时候轮休，不若和其他几位有空的兄台，一起去赏灯猜谜？”

“不了！那日我还有事，你与他们几位去就行了。”

姜臣没有多想，摇头拒绝了。

“行吧！”

胡方见状，也没有继续相劝。

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姜臣的寡淡性情，就像是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嘿嘿！能请动姜老弟，那可真是苍天开眼，一大奇事啊！”

这个时候，又有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

只见三三两两的狱卒，走进了班房。

如今正值换班的时候，每个狱卒都需要做一些文书工作，诺大的班房也逐渐变得拥挤起来。

闻言，姜臣笑而不语。

插科打诨这种事情，是狱卒之间的常态。

他虽然很少和其他狱卒交流，但毕竟时间长了，多少都会建立一些交情。

这是无法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