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它们不是在乱叫,”葛瑞格利沉下脸色,他手紧抓住座狼的脖间,那里的毛发很明显的竖立起来,一张一缩,急促的喘着气,“白狼,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这些是座狼进入战斗状态的表现,它们身体里嗜血的那一面被唤起了。
白狼一声长嚎,带着葛瑞格利猛地朝森林另一头奔去,群狼紧随其后。
“都跟上!”葛瑞格利大喊,俯下全身扒住狼背,止不住地想到底出了什么事。
惶惶黑暗里,他们穿梭在林木草树间,月光幽幽,树叶沙沙的响,狼嚎不断,寒溪簌簌脉动,远处传来鸟鸣,风啸如猛鬼的呼吸,恐惧自心底油然而生,它是你最大的敌人,葛瑞格利想起父亲对他说过。
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味袭来,葛瑞格利猛然惊觉,寒毛战栗,同时白狼的脚步也终于停下。
葛瑞格利坐起身来,他的面前,十余具兽人与座狼的尸体横陈在地上,兽人的血与座狼的血混在一起大片大片地泼洒开来,血是从颅腔里冲出来的,杀人者砍下了所有人的头,一张张脸朝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空。
其中也有他熟悉的面目。
副手紧随其后到达,眼前的场面令他也悚然心惊:“陀尔古斯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支座狼骑手小队全数覆灭,如果不是狼群嗅到了血腥味,他们甚至不会有半点察觉。
白狼用头拱着同伴的尸体,呜呜地哀鸣。
葛瑞格利翻下狼背,落地的时候他腿一软,跪了下去,他抱起一颗头颅,抹去上面的粘稠血块,认出这张脸的主人。
“穆古尔·富格……”他的声音在打颤。
明明前一刻他们才互道告别,白日里对方那坚毅的神色仍历历在目,可现在他为什么会捧着穆古尔的头,又为什么会茫然地无所适从。
胃里忽然一阵恶心,他捂住嘴,又埋头干呕。
“血是温热的,他们还没有走远,酋子,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副手的话音陡然凝固,仿佛绷断了声线。
葛瑞格利抬头望去,滚烫的炙血正好泼在他的脸上,一片鲜红中,他看见副手的头颅斜斜的从脖子上滑下,落进了他的怀里。
他傻傻地用手去擦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好先擦亮眼睛。
他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站在不远处的树木之间,影子的身体比黑色更黑暗,所以能被他看见,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半空的飞镰也是血红色的,血丝像铁链一样牵在影子手里,他挥舞着血链,另一头的镰刃只是被轻轻甩出,一颗头颅便被砍下。
“等等。”葛瑞格利喃喃地喊道,他看见了黑暗中,那些缠绕着树木的血色细线。
群狼狂吠,狂怒的战吼声发出,兽人战士们朝黑影冲去,又一个接一个在途中断成数截。
葛瑞格利再也不能忍受,抱头尖叫,白狼咬住他的衣服,把他甩上后背,头也不回地朝森林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