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司看着她坐下,短暂失神,为眼前女孩的容颜。
连司自诩看过那么多“四千年少女”、“上帝最完美的造物”、“人类理型”,已经对单纯容貌的魅力免疫了,可当眼前少女娉婷走进,他却局促起来,像个没什么见识的孩子。
她的面容兼具亚洲人的柔和与南欧人的深刻立体,留着漆黑的长发,松散地挽成头环状,用凤凰状金簪穿起,没有一茎发丝散乱。
她披着一件轻薄的红纱,红纱下能看到冰腻的肌肤与黑色的小吊带,长长的下摆折出富有装饰性的褶皱,双手呈祈祷状抱在胸前,红纱滑至腕下,露出三对套在纤细骨感手腕上的精巧金镯,金镯随着走动来回碰撞,铛铛作响。
女孩有一双沉静深邃的眼睛,仿佛藏着整片不动声色的星空,她眼角微红,不知道是刚刚哭过,还是精心涂抹着眼影。
有时候太过完美反而显得虚假,稍有瑕疵才会鲜活,可这个女孩就这么站在你面前,艳光照人,又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不留下一点痕迹,你却只希望她留得再久些。
女孩似乎习惯了他人的失声惊艳,沉默着找了一个离连司不远不近,既不疏远也不狎昵的距离坐下,静静平视着眼对面的车厢玻璃,好像那里藏着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一样。
连司竭力控制着呼吸声深深吸气呼气,按着他本来性格,这时候多半会自嘲一句然后大大方方和女孩攀谈,可那个女孩就像是一尊活着的神像,天然就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连司踌躇半天也没下定决心开始攀谈。
一般人显得难以靠近,多半是因为不苟言笑冷若冰霜,要是再带上些身体缺陷就再好不过了(施先生消消气消消气,你先坐下),可眼前的女孩认真看过去,非但不冷若冰霜,甚至轮廓柔软神色随和。
可能是因为她星空般浩瀚的气质,而星空是无所谓冷漠热情的,它包容一切,一视同仁。
“什么?”她开口,寻常赞叹女孩子声音好听的形容词,莺啭鹂鸣风鸣排箫雏凤清音,放在她身上都变得苍白不堪了。
这些词汇无论如何使用,总是要把人类的美妙声音,比作自然界已经存在或是幻想中的生物的歌喉,可只要听过她的声音,人们还是更愿意把凤凰之音比作她的。
连司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活过来的神像,而是和自己一样的新生。
这个女孩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纪,虽然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总有莫名的岁月感。
像是一副被现代科技修复好的古画,明里暗里仍然露着苍老斑驳的华丽。
“啊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我们都是新生不是吗?我叫连司。”
连司伸出手,那女孩却没有同样伸手。
连司讪讪地收回手,在寻常人面前他脸皮还是挺厚的,但在眼前女孩跟前,他突然就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像是某个远在老家的惫懒师弟。
他本以为这场谈话将以自己的尴尬告终,谁知道在歪着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那女孩轻轻凑过来,吻了吻连司的脸颊。她身上带着清甜湿润,暖烘烘的柑橘甜味,粉水晶般剔透却柔软的樱色双唇刚刚挨上自己脸颊,连司就感觉一道电流从脸颊直流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