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化酒坊内不能让他插手,在外头搭个棚子让他试手一点问题都没有,供应各种器皿、材料,难道不是女婿的事吗?
范铮唯一好奇,为什么是糠秕?
常规酿酒,要么是用粮食,要么是用水果,没听说谁能用糠秕酿酒的。
至于后世……
到造假技艺登峰造极的时代,真正用糠秕酿的麸曲酒都叫良心酒了。
这个时代酿麸曲酒,最大的难点在于酒曲。
中原大地用的大典、小曲属于生曲,麸曲是熟曲,此时还没有问世。
从劣到优叫改良,从无到有叫创造,难度自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岳丈是酿酒世家出身,范铮也不指望他一蹴而就,把麸曲给筛选出来。
有这个心就很好,至于成不成的,就当爱好了。
反正女婿财大气粗,不在意这点损耗,搞失败的麸皮还可以喂鸭。
“坊学里收了李义府的娃儿,好像是叫李湛来着,隐约有几分你弟子的模样。”元鸾叹息。“好好的李义府,咋就被人说是奸佞了呢?”
李义府与范铮自监察御史时便相交,无论范铮是起是落,至少李义府没捅过刀子,这就足够了。
以李义府的奸名,就是给范铮落井下石一下,那也不意外。
但是,人品向来不怎么坚挺的李义府,就死活没干出这事。
范铮轻叹一声:“这就是命,他不当奸佞都不行。二郎你跟李湛同窗,可以多与他交往,不时带他回来吃荷叶鸡。”
范鸣谦颔首:“懂了,就跟兄长带陆飞甲吃葫芦鸭一样。”
这一家子吃货!
范铮这是表明态度,李湛就是太子少保的弟子,李义府即便有闪失,最好也别牵连到李湛头上。
“说到吃,这一次倒是收了莱州、掖县送的一些海参,让食手弄一点尝尝吧。”
海参虽好,不可贪吃哟!
也没啥大毛病,就是容易腿软。
地方上送是送了,数量不多,达不到贿赂的条件。
别拿莱州的海参价钱跟长安城的海参价钱比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要是为珍珠背个收受贿赂的名声,范铮倒也无所谓,可海参它值么?
三品以上,贪、赂之类的事,只要不闹得天怒人怨,一般没人管,御史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这是真的土特产。
你总不能让莱州送范铮大葱吧?
虽然州县衙门都语焉不详,范铮却狗吃蒸饼心有数,送海参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范铮吃人嘴软,莫向他人提及私祭杜构一事。
毕竟,朝廷对各路神灵、忠臣良将的祭祀,是有个定数的,哪怕莱州官民真的念及杜构的情义,也应当向朝廷奏请立庙祭祀,而不是私相祭祀。
问题就一个,地方奏请朝廷之后,会不会被准许。
范铮估计很难,毕竟杜构是因阿弟杜荷而获罪配流的,朝廷准祭杜构,是不是相当于变相认为当初的判罪有误了?
朝廷,也是要颜面的。
故而范铮闷头收下海参,只给了莱州刺史一个了然的眼神。
莱州、掖县官民瞬间来了个十里相送,让范铮挣足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