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侯府正房。
已经气绝的仇鸾被人重新抬回床上,陆绎站在床沿看着依旧双目圆睁的仇鸾一时心绪繁杂。
他的心中有着奸贼伏诛,天道轮回,恶人终有恶报的畅快。
此外,又对自身的处境难免有更清晰的认知。
自从他穿越以来,作为锦衣都督之子,他身边无不是奉承巴结之人,这难免让他有些飘飘然。
虽然来自前世的未卜先知,让他对十几年后的家道中落有所担忧,但那毕竟还有很长的时间。
如今他满眼所见的依旧其父大权在握,陆家兴旺发达。
可在他眼前,一个煊赫一时的国候身死当场,一个与国同休的侯府轰然倒塌,这一切又是如此的深刻直白。
让他这个穿越者深刻明白了世事无常与如今所处的时代终究不再是以前那个和平安泰,法制健全的社会了。
“看来我如今依旧还不能有所懈怠呀!”
陆绎在心中嘀咕道。
“大人......”
走进正房的岑福快速的瞥了眼床上的仇鸾,赶紧遮掩住脸上的震惊,见陆绎久久不语,不由出言道:
“府中的财货已经大致清点完毕,府中的女眷已经被赶到东厢房集中看押。”
“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陆绎闻言收敛心中的思绪,微微颔首道“你做的很好!”
岑福闻言再次瞥了眼床上的仇鸾迟疑问道:
“虽说这仇鸾是自己惊惧而死,但毕竟圣谕仅仅是将他拘拿入狱,如今这情况,不知如何是好?”
陆绎闻言不由微皱眉头,思忖片刻说道:
“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这样吧!”
“这府中的善后之事便由你统筹,我立刻去寻我父亲,看他有何说法。”
岑福闻言大大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此间事情,大人尽管放心,交给我便是。”
陆绎闻言微微颔首,转身便出了正房,离开侯府径直回了北镇抚司。
.........
北镇抚司签押房。
陆炳虽然将抄家之事交给陆绎去办,但是仇鸾毕竟是领兵打过仗的国候,陆绎又年轻,所以陆炳依旧有些不放心。
他便没有下衙回府,依旧在北镇抚司静候消息。
指挥使都尽职尽责,身为下属的镇抚使自然不敢玩忽职守,朱希孝便也只能在一旁作陪闲聊了。
朱希孝瞧陆炳神思不属,心中便也猜到几分缘由,不由笑着说道:
“文孚兄,我看你是关心则乱。”
“陆贤侄虽然欠缺些经验,但是他奉的乃是上谕,仇鸾就算是再跋扈也不敢抗旨的。”
“更不用说,我早有耳闻,仇鸾的背疮十分严重,如今每日只能躺在床上,便如那拔掉牙的老虎,根本就伤不了陆贤侄的。”
陆炳闻言干笑一声,徐徐说道:
“让朱兄弟见笑了。”
“你当知道,我如今年过四旬却子嗣艰难,膝下原有三子,如今俩子早逝,便只剩下绎儿这一根独苗了。”
“关于他的事情难免过度关心了些!”
朱希孝闻言了然的颔首笑道“我能理解!”
“啪!”
签押房的门被推开,陆炳与朱希孝便见陆绎脚步匆匆的进入房来。
之前还担心儿子的陆炳,如今见陆绎完好无损,反而板起脸来,故作不悦道:
“我平日如何教你的,遇事需静气,你现在如此急躁,哪里是能办大事的样子?”
一旁的朱希孝闻言心中暗觉好笑,但一想到人家老子教训儿子与他也不相干,便也不插嘴,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悠哉的饮起茶来。
陆绎见陆炳神色不快,不由赶紧解释道:
“是儿子失态了!”
“只是我奉命查抄侯府时,咸宁侯仇鸾惊惧而死,我如今不知如何是好,特来询问父亲大人的意见。”
“什么?”
陆炳闻言收起了严父的作派,惊讶出声问道:
“你没有动手吧?”
一旁的朱希孝闻言失手打翻了茶杯,也不在意湿了的衣袖,赶紧看向陆绎。
陆绎闻言摇了摇头,随即赶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陆炳听完,沉吟良久,方才说道:
“那便无多大问题了。”
“本来仇鸾通敌叛国罪一旦确凿他也是个死,只是陛下没有下令之前,我锦衣卫还是不动手的好。”
“如今既然是他自己惊惧而死便与我等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