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般用刑时,会先在囚犯脚下垫物,在套定卡住囚犯的脖子后再慢慢的撤出垫物,让囚犯悬空窒息而死。”
“原来如此!”
陆绎闻言微微颔首。
牢头已经从岑福那里得知陆绎的身份,如今机会难得,自然想在锦衣都督之子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他见陆绎饶有兴趣的样子,不由继续解释道:
“这刑法妙在囚犯随着脚下之物一块块的撤出,他们能时刻感受着死亡的降临,那种恐惧将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
一旁的时义、侯荣闻言脸色大变,惊恐的望着不远处的站笼。
陆绎见状嗤笑一声,吩咐道“将这地上两人架到站笼里去。”
一旁的狱卒闻言重新将地上的时义与侯荣架起来,片刻后两人便被放进了站笼内。
陆绎移步来到站笼旁,看着笼内一脸惊恐的时义与侯荣徐徐说道“我现在的确需要你们的口供用来指正仇鸾通敌叛国。”
“但是有一人的口供便够了,我如今倒要看一看,你们俩之中谁更硬气。”
“将他们脚下的垫砖先移开一块!”
陆绎吩咐说道。
话落,狱卒应声而动,几乎同时将并列的两座站笼内的垫砖移去了一块。
随着垫砖被移开,时义与侯荣两人的脚下顿时悬空,他们额头上浸出汗珠,满眼的惊恐,脚尖踮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重新站稳。
陆绎见状继续说道“接下来再移开一块,你们便会被吊死,我已经有言在先了,先求饶的,愿意指正仇鸾的那个人可活。”
“另外的一个嘛!”
“那只有去死了!”
“再移一块!”
陆绎继续吩咐道。
随着与脚尖堪堪接触的那块垫砖被缓缓的移开,一股死亡的恐惧终于让站笼内的两人彻底失态。
“我说......”
“不要移了......”
“我也说.......”
急促的呐喊求饶声顿时相继响起。
随即陆绎不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显然在极度恐惧下,站笼内的两人失禁了。
陆绎移开了脚步,远离站笼,看向一旁的岑福问道“他们俩人中,是哪一个先开口的?”
岑福闻言愕然看向陆绎,他原本以为陆绎之前的言语不过是攻心之策,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打算吊死一人。
“侯荣先说的话。”
岑福收敛心中复杂的思绪,徐徐回答道。
陆绎闻言微微颔首,随即吩咐道“还等什么,我的话难道还说得不够清楚吗?”
“不要!”
“我只是晚了片刻!”
“我愿意指正仇鸾!”
时义闻言失声痛哭道。
而一旁的侯荣心中大大松了口气,不停的喘息着,仿佛缺氧的鱼儿终于入了水中。
陆绎闻言缓缓摇了摇头,徐徐说道“晚了!”
站笼旁的狱卒闻言不再迟疑,伸手将那块垫砖抽了出来。
而随着垫砖被抽离,时义的脚彻底的失去了支撑,悬空摇晃起来,而相应的他的脖颈下移,慢慢的窒息而死。
“给他准备笔墨纸砚,让他将仇鸾所犯之罪一一列明,然后签字画押。”
陆绎看向已经从站笼中被拖拽出来,瘫软于地的侯荣吩咐牢头道。
牢头闻言看了眼陆绎那张俊逸的脸庞,心中寒气大冒。
身在诏狱之中,这样的血腥场景他自然是见过的。
但是眼前的陆绎是如此年轻,又如此从容的吊死一人,实在是让牢头没有预料到的。
“大人放心,我马上去准备。”
恐惧之后便是敬重,牢头小心翼翼的回了声,便快步离开了刑房去准备笔墨纸砚了。
盏茶后,陆绎将侯荣所写的罪状看了一遍,便叠好收起,领着岑福径直离开刑房向台阶而去。
“踏踏......”
陆绎与岑福两人一前一后拾阶而上。
两人都没有言语。
走在后面的岑福微微抬头,看着前方那道笔直挺拔的背影,神色复杂,心绪莫名。
他如今虽然被陆炳指给陆绎,为陆绎效劳,但是在这趟诏狱之行前,他心中对陆绎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毕竟陆绎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
可今日彻底让他对陆绎改观了。
因为他在陆绎的身上看到了陆炳的影子,一样的杀伐果断。
诏狱的大门已经隐隐可见,在前面行走的陆绎突然止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岑福,徐徐问道:
“我今天吊死了时义,你认为我心狠吗?”
岑福闻言忙不迭说道:
“不!”
“那是他咎由自取!”
陆绎闻言沉吟片刻方才徐徐说道:
“是呀!”
“他咎由自取!”
“庚戍之变,不知有多少亡魂难以安息。”
“他该死!”
岑福闻言嘴唇嚅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言语。
“虽然你是我父亲派过来给我使用的,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你不再是我父亲的人,你只能是我的人。”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陆绎继续说道。
岑福沉默了片刻,方才俯身回答道“卑职明白了!”
“嗯!”
陆绎闻言轻轻颔首,继续踏步而上。
“今日之举,他又何尝不是为了震慑岑福了。”
“如今的他身边缺少得力的人手,但是这里毕竟是锦衣卫,他又年少,若不彰显自己的手段与杀伐如何让这些见惯了血腥的厂卫中人真正的拜服了。”
陆绎按下心中的思绪,脚步坚定的出了诏狱大门,径直向签押房而去。
如今证词在手,他要去向朱希孝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