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将奏本细细看了一遍,不禁心中暗暗赞叹:“成敬这人真不愧是正经进士出身,文采真是不错,这奏本写的凄哀悲凉,看得我自己都快流泪了。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竟因为莫名其妙地卷入汉王谋反事,被施了腐刑,成了太监。真可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罪过,罪过!”
木已成舟,空余感叹。成敬却不知道自家王爷想了这么多,只是服侍着朱祁钰上了马车,出府直奔皇宫而去。
紫禁城中倒是一派喜庆祥和,但朱祁钰只是略看了看,便低头不语,只顾走路。
由于王妃事先已经提前派了人到太后宫中通报,所以朱祁钰很顺利地来到孙太后面前。
孙太后待朱祁钰行礼毕,便率先开口问道:“郕王身体可好些了,怎么不好生在家保养,却急急忙忙地进宫来了。却说你忽然一头栽倒,昏迷了这三天三夜,可叫哀家担心死了,这若是有个好歹,让哀家怎么跟先帝交待啊。”
朱祁钰闻言回道:“让太后牵挂,是臣不孝。只是臣虽然苏醒,却头疼欲裂,病痛难耐。如今臣着急进宫,是想奏请太后,乞一山清水秀之地,休养余生。”
朱祁钰说罢,从袖中掏出奏本,双手呈上。
太后闻言,忙命宫女将朱祁钰扶起,又命宫女取了厚厚地软垫来,放在椅子上,让朱祁钰坐了,这才细细看起了奏本。
等将奏本看完,太后眉头紧皱,看向朱祁钰,一脸关切地劝道:“郕王啊,你想休养可以,若是嫌王府闷,哀家赐你一处好园子就是了。干嘛要大老远地跑到江浙去呢?”
朱祁钰早知有此一问,忙答道:“太后容禀,臣向来身体不好,尤其怕冷。冬天一到,便分外煎熬。
就算躲在屋里,若是开窗吧,冷冷一吹,便时时头疼难耐。若是不开窗吧,又耐不住屋里的炭火气,还是头痛欲裂。
所以恳请太后开恩,让臣去个冬天也很温暖的地方,修养几年,然后便去封地就藩。”
这下孙太后也犯了难,从孙太后本心来说,巴不得眼前的朱祁钰有多远死多远,可惜朱祁钰毕竟是皇帝唯一的弟弟,就算再不喜欢,也要顾及皇家的体面,和老朱家厚待藩王的一贯传统。
于是又经过好一番虚情假意的拉扯,朱祁钰才成功地忽悠孙太后下了懿旨,允许朱祁钰到杭州休养。
拿到懿旨,朱祁钰心中大定:虽然自己跑不到杭州,肯定会被逮回来。但跑还是要跑的,对皇位没兴趣的姿态一定要做足。
朱祁钰回到王府,就见府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
朱祁钰摇头苦笑不已,待走进寝殿,王妃便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朱祁钰忙摆摆手,示意美女们站远些,然后开口询问道:“王妃把细软收拾好了吗?”
王妃不以为意,笑着反问道:“殿下还真要走啊?”
朱祁钰没好气地回道:“什么真的假的,我已经求到了太后懿旨,许我到杭州休养。
去收拾吧,你们之中,愿意跟我走的,现在就回去收拾。若是留恋京城繁华,就在王府留守好了。
王妃你仔细些,别整天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这王妃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赶紧滚,我不介意换个人干。”
说罢,朱祁钰便挥退了众女,独自到里间睡觉去了。准备养足精神,明天一早便蒙头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