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东风渠。
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将靳一白包裹,腥臭的水涌进鼻腔传来刺痛,两只拼命想抓住些什么的手始终落空,他仿佛置身于模糊不清的梦境中,好在剧烈的感官刺激将他的意识牵回现实。
等等!
这些腥臭的水将要溢满整个胸腔时所带来的兴奋感是怎么回事?
这时,耳边似乎有人在喊:
“老靳,这都啥时候了,你先捞孩子啊!捞什么自行车!?”
在几只大手的拉扯下,靳一白顺利地被拖上岸。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靳一白眼泪鼻涕拧到一起,迷迷瞪瞪地逐渐看清四周的人影,随即难以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
睁开眼,飘飞的柳絮似雪花般洋洋洒洒地落在面前几人的头顶。
我这是在哪儿?
靳一白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到无以复加的脸庞,陷入到回忆当中。
“小靳?”
“这孩子被呛傻了?怎么不吱声?”
“糟了!”
喊出这一声的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老帅哥,靳长城。
他身材挺拔,表情严肃,两眼却是盯着东风渠发直,随即猛地一拍大腿,一头扎进东风渠里。
边上的工友看傻了眼。
这好不容易从东风渠里扑腾上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怎么转眼又跳下去了?
“老靳!你这是干嘛!现在可是汛期!你赶紧上来!不要命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靳长城顾不上理会工友的劝阻,将飘在东风渠上的红布包拽回手里,脚尖勾着自行车,慢慢往岸边扑腾。
几个工友见状,手忙脚乱地上前拽人,连带着将自行车也给拽了上来。
在一阵埋怨声中,靳一白走到老爸靳长城面前,他想将红布包扔开,将自行车再踹回东风渠,甚至想捧起那张老脸仔细看看,好让记忆再深刻些。
“你放心,录取通知书我给捞回来了!”
靳长城一边挤着衣衫里的臭水,一边对靳一白说道,全然没注意到靳一白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等靳一白走近些,用力地将老爸拥入怀中,这种真实感和满足感前所未有。
“爸。”
靳长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给吓得不轻,边上的工友也神情有些古怪的各自退开。
谁家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还会和父母这样亲昵?
这里面有嫉妒,有不解,也有识趣,总之几个工友将剩下的时间交给了父子二人。
靳长城吃惊归吃惊,伸手按在靳一白的额头上,喃喃自语道:“这小子也没发烧啊......这煽情的劲儿是从哪儿学来的?”
靳一白吸了吸鼻子,看着老靳将录取通知书从红布包里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确认那枚鲜红的印章没有被污水晕开,这才展颜一笑。
“还好,还好,录取通知书没事,你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
靳一白怔怔地听着老爸的唠叨,这些年老爸从未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唯一有可能的,只能是......
“爸,你是不是缺钱花了?”
靳长城不说话了,这话听着怪怪的,却着实让他有些窘迫,忍不住地暗暗心想:咋的,这小子知道药厂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