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萧冉捂住自己被打的地方,不敢置信的看着牧九月,用几乎要破音的嗓子喊道:“你!林而玖你竟然敢打我!?” 牧九月扬眉。 哎?她都这样对她了,打一巴掌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吗? 也不知道原主之前活的是多憋屈。 懒洋洋的,“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说的林什么,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牧九月是也。”拖长了调子,一股子欠揍的味道。 肖霖叹了口气。 之前他也以为是林而玖,只不过装作不认识他们罢了,但到现在,他却肯定这人是牧九月而不是林而玖了——林而玖不会这么自然甚至说是强势的面对赵萧冉,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失忆了,也不会突然变得像现在这样厉害起来。 他看了眼牧九月拿着染着血的餐刀晃悠的手,忍不住出声,“牧小姐,是我们认错人了,误会一场,还请你不要计较。” 牧九月嘶了一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哪还有最开始笑的温软的样子。 “照你这样说,要是换了别人,她这样做就没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牧九月打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我管你们认错人还是怎么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赵萧冉,“我父母从小就告诉我,知错要改,并且,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赵萧冉的痛处,她的神情变得狰狞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抓牧九月的脸。 肖霖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声音冷了不少,“小冉,别闹了,快跟牧小姐还有小朋友道歉。” “道歉?”赵萧冉拔高了声调,眼眶红红的,“我凭什么道歉?她说她不是林而玖就不是了吗?你认不出来我还认不出来?这是她欠我的,她欠了我们全家的!”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得还债!” 牧九月按了按泛疼的太阳穴。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极品和脑残。 而对于这些人,你是不可能通过讲道理跟他们和解的。 就在赵萧冉挣脱开肖霖的手那一瞬间,牧九月前跨一步,抬起右手,握着餐刀,架在她脖子上。 冷冷的刀刃紧贴着赵萧冉的脖子。 “这位小姐,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也别乱动,我这刀只要前进或者滑动一分,你那藏在皮肤下的血就会暴露在空气中,汩汩的往外流了——我相信你刚刚看到的也不少了,要是再深一些,切着大动脉了,那场面,会更好看呢。” 牧九月唇角上扬,眉眼带笑,两眼弯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也许是从前的经历让赵萧冉有恃无恐,她根本不相信面前这个跟林而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林而玖,所以她也没想到“林而玖”会来真的。 但脖子上金属般冰冷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因为牧九月的话,她脑中突然浮现刚刚看见的一幕幕,血红色的喷洒和涌流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滚,额上渐渐冒出了冷汗,双腿打颤。 “你……你想干什么?” 牧九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笑的更甜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推人的时候你的手可一点也没抖呢,嗯?” “放心,我也不会做什么,就跟我刚刚说的,做错了事情,那就得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她左手放在赵萧冉肩上,看似轻轻一捏,但赵萧冉发出的痛叫和刹那间变得惨白的脸色让人知道,她肯定不是在给她捏肩膀这么简单。 这突然的一声,让盯着她们两个的人都抖了一下,看向牧九月的目光变了变。 牧九月笑着看着赵萧冉因为疼痛而抽动了一下,自己撞上了刀刃,脖子上被划开了浅浅的一道口子,血珠在往外渗。 被牧九月放开后,赵萧冉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左肩,死死咬着下唇,皱着眉痛极了的样子。 牧九月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就转身牵起湛炀的小手就走了。 啧。 这点痛都受不了。 肖霖扶着赵萧冉的肩膀,看了看,“只是脱臼了,你忍忍,我给你接上。”说着也不等她反应,手上一用力,耳边又是一声惨叫。 牧九月听见这声叫,差点笑出声。 这肖霖,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在乎赵萧冉嘛。 在其他人或打量或畏惧的视线中,牧九月一脸波澜不惊的走到马蔚岚身边,拉着湛炀一屁股就坐下了,但转眼间,在他们收回视线后,一改刚刚的淡定,疼的呲牙咧嘴的。 “哎呦,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马蔚岚看着牧九月手上和肩膀处渗出的血迹,打趣道。 牧九月委屈的瘪瘪嘴,眼里包着一汪泪。 马蔚岚慌了,“哎哎哎,你别哭啊。” 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刚刚还是冷酷暴力萝莉呢,这会儿怎么就成了小哭包了。 这下丢人了,牧九月抬起手臂打算用袖子擦擦眼泪,但看着自己脏的不行的袖子,又放下了。 她这怕疼并且一疼就忍不住流眼泪的体质怎么换了个壳子还在呢?而且刚刚一点事没有,现在一空闲下来,眼泪说来就来了? 一只小手伸到她眼前,轻轻地给她擦掉了眼泪。 “月月不哭,我给你呼呼。”小家伙低头在她手臂上的伤口轻轻吹着凉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还真觉得舒服了几分。 低头看着小家伙乖巧的脸,沾了泪珠的长睫轻轻颤动,眼眶还有点红红的,嘟着嘴盯着她的伤口,特别认真的吹着,牧九月感动的吸了吸鼻子。 国家欠她一个正常可爱乖巧的弟弟! 草原上清风徐徐,阳光温暖正好,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或坐着或不羁的躺着,半阖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他们发现身下的硬实土地开始变得粘软,就像是一块放久了的乳酪蛋糕,在渐渐融化一般。 他们企图站起来,却发现踩在软哒哒的地上,就像踩在软绵的橡胶软皮上一样,难以站立,再加上变得粘软的土地粘着他们的脚、腿,也让他们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舞动着双手企图起身,却感觉他在下陷,且速度愈来愈快。 “这感觉,像是沼泽啊。” 没想到才经历艰险又可怕的一场,又遇上沼泽?别说他们现在半点力气没有,就算是刚开始进来,面对着无边无际的草地忽然变成沼泽,这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活下去的。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局。 马蔚岚苦笑一声,放弃了挣扎。 牧九月没有动,紧紧握着湛炀的小手,声音轻轻的,“别害怕。” 她在脑中问系统,“系统,我死了的话,失败之后会不会重来?” 一直没吭声的系统这次回答的很快,【不会,失败就是失败了,时间往前走,没法往后退。】 时间是最奥妙也是最不可能逆转的东西。 再进入这个世界,也不会是她之前的那个时间点了。 没让他们哭喊挣扎太久,泥土就完全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的状态,以平缓的速度吞没着他们身体的每一部分,直至完全淹没他们。 牧九月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自己被这古怪的液体淹没,出奇的平静,只在最后对满脸慌张的湛炀安抚的笑了笑。 然后,连面对窒息会有的下意识挣扎都没有,就失去了意识。 双眼阖上。 彻底,陷入黑暗。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旭日高挂,绿意随着清风而晃动,五彩点缀其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安逸。 似乎从未有人来过,也从未有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