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奴果然异常听话乖顺手脚更是勤快细致活儿有春藤和地衣厨房里杏娘待着用不着两人,他们便自发自觉去厨房后头的小院子劈柴。
之前都是买的别人挑上门的一担子一担子砍好的柴薪叫两人看见后,就揽了这事儿只让买大木头回来,两人自己砍。
春藤闻言依了他们却也是存着心看看人。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别看两人瘦得身无二两肉,力气却非常大,做活儿尤为利索干净。
这才刚来,明湘湘其实没吩咐他们做什么事,春藤主动来她面前夸了两人两句。
明湘湘听后却说,“他们年纪尚小再让养些日子,莫要去做那费劲的苦力活这两人往后且还要跟着我跑外头生意。”
春藤心中有些微微诧异在双马镇的时候主子对待李少爷都是忽冷忽热并不多体恤而今对这两个小的竟是不错。
不过得了吩咐,还是很快去跟那两个说了。
每次吃饭时,冰糖和新茶都不敢多用春藤添予他们一碗饭,他们就埋头吃得小心翼翼,几乎不怎么伸筷子去动桌上的菜,碗也不会回第二回饭。
明湘湘偶尔路过看见一两次,但只挑了下眉,并没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两人都得了两套新衣裳,是春藤买了布回来自己做的,杏娘在一旁帮忙,拿了剪刀打下手。
两人瘦得皮包骨,面相不很好看,边做衣裳的时候,春藤还要替主子给人施恩,敲打他们,“主子心善,从不为难下人,吃穿上更是大度,从未见苛刻,运气不错才能遇见这样好的主子,如此,我们做下人的更应该感恩戴德,好好做事,听主子的话,若仗着主子脾气好就胆大坏了规矩犯了事儿,到时,可就别怪主子不讲情面,让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知道么?”话虽严厉,她语气也还平和。
冰糖新茶立即一前一后点头,回答:“知道的春藤姐姐。”
春藤才收起了严肃的表情,露出个笑脸来,“也别怪我说重话,须知做下人的最紧要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本分,安下心思老老实实做事,这样才能活的长久。你们年岁小,多学着点总没错的。这两日家中也没什么事要你们做,姑且养好了身体,等主子铺面开起来了,且有你们忙的时候”
虽说蛮奴运过来之前都是训过的,但他们刚来,敲打一番竖个规矩模样出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湘湘自个儿自是没把心思头放在这些小事上,店铺要来张,新货都要准备起来,都是事。
她手里有一车香料子,趁着天气好,把货物都从货房里挪了出来,清点数量,好做个账。
怕冬日放了这几个月受了潮气,顺便拿来晾晒通风几日。
明湘湘一早做了规划,店铺刚开始万卖的几种香膏脂粉,一共就十样,她把方子都调配了出来。
都不是顶级货,也不是高级货,只是配的最简单的护肤养肤膏子,但胜在用的都是天然原料。
十张方也各有不同,两样略贵,三样次之,剩下的再次之。这就是三个区间的价格。
这些方子都须要明湘湘一个人来调配,工作量已经很大了,再不宜过多。开张也是一次试水,明湘湘没有盲目自大。
因都是自己的方子,卖的是自己东西,还要像个名字出来才好,日后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哪家的东西。
想了半日,明湘湘也就想出了个“水凝玉”的名字出来。
如此便也没有再去挑拣反复琢磨,拿笔写了下来,让地衣拿去,店铺的招牌就照着这个打。
名字想好了,接着还要去定一批盒子,明想想还是觉得用小圆罐的样子为好,两个指节来高,圆形,小小巧巧,图案是花型彩绘,或者仕女图。
她自己也先画了几个样子出来对比看过。
罐子的事还得自己去谈,这里找个东西不怎么方便,还要多跑几趟去打听,看哪儿有定做这个的。
铺子那边暂时是交给地衣看着,明湘湘本来想带这春藤一起出去,但家里又没个人,刚新来的那三个,这几天看着老实,但春藤还是不敢让人看家的。
于是春藤就提议,让明湘湘把新茶和冰糖带出去,两人都是半大小子,该学着帮着主子跑腿,充充场面,现下正好是个机会去见见世面,之后干活也能尽快上手。
主要是明湘湘一个人出门不能让人放心,有两个奴后面跟着,别人瞧着也要忌惮点,不敢欺负。
明湘湘遂带了两人出门,先头已经打听过几日,调查了人家的消息。
那老板姓严,家大业大,手头做了许多生意,看着很有路子,也做那些瓶瓶罐罐事,大批包货给别人。
明湘湘这个样式的罐子也不稀奇,之后她又专门找了个落魄画手来画了各色花朵的样子,然后自己设计了小圆罐的图形。
还去买了街上各类的香粉脂膏来参考,她们这个,亦是一眼能看出好的。
明湘湘是去谈生意的,上门自有人引见,听说今日是他们少东家亲自过来。
明湘湘喝到第三杯茶的时候,那边才姗姗来迟。
迎面走来三个男子,以中间那个为首,左右两边两个人都有点恭敬的模样。
中间那位大概就是少东家了,是个年轻男子,估摸二十来岁,眉眼略有些上挑的不耐。
及至走到明湘湘跟前,对方才摆出个不怎么真诚的笑脸。
原本这些生意应该是个姓张的掌柜负责的,张掌柜是严老板的心腹之一,最是受重用,前两日严大老爷把人叫走,有重要的事要吩咐去办。
于是这边南市的铺子他就将自己的小儿子叫过来接管。
两方一见面,旁边的下人给相互介绍了。
那严少东家见来人是个女子,面上还戴了块面纱,便颇有些不礼貌地盯着人打量许久。
明湘湘面色一如既往,一双外露的眼睛特别平静。
这少东家对这些个生意不太懂,严大老爷自是知道儿子的秉性,于是就在他身边安排了两个能力不错的管事。
所以其实明湘湘这生意算是跟两位管事在谈。
明湘湘想订的这批小圆罐,图样拿过去给对方看了。
对方点头,说做是能做成的。
这谈的,主要就是价格了。
那管事笑眯眯的,一看就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说话老道,三句话不忘下个套儿。
这不奇怪,利益相关的事就看谁能有本事说服对方,自都不肯先让步。
明湘湘不是那等羞涩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同对方你来我往,唇舌交战。
最后,以一个合理的,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定下了这批货。
既是头一次合作,明湘湘当然也拿了些便宜,对方也算是为下次生意考虑,多合作了几次,就能成了长期客人。
这场事前头谈有一个多时辰,那位严少东家大概就起了个摆件儿的作用,等估摸着要谈成功的时候,两位管事就客气地问上一句:“少东家觉得这样可否?”
然后那位就一脸高傲,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为何,对方时不时把视线放在明湘湘身上,目光挑剔。
明湘湘同他们签了契,定下了交货日期,才施施然离开。
冰糖和新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及至门口,明湘湘刚提着裙角,抬脚下了石门槛。
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句话,声音不很大却也能让人听清。
“……虽不知长了副怎样鼻偃齿露的模样,但那把娇柔嗓子倒好听,叫人听的心头发痒……”
听这声音,俨然是那位严少东家。
明湘湘脚步顿了一下。
后面跟着的两人也听到了,冰糖皱着眉小心翼翼喊了一声主子。
明湘湘摇了摇头,冷漠道:“走吧,但记住此人耳。”
泰半事情都已井井有条或进行或安排,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事,配置调制香膏。
因有了之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更稳妥,前几日明湘湘去城外乡下地方收购了好些新鲜花瓣回来,这次不用干花瓣用的全是湿花瓣,共有五种花。
先要捣成花泥,这里了没机器,只能全靠人力,除了明湘湘家里其余五个人都上了手,每一个偷懒。
明湘湘要选出香料出来先调配再加工,后头还要合上花泥,这都量是有定数的,须得分外注意,不然就得坏了味道。
几个人除了睡觉吃饭,日夜都没怎么歇息,用了一个月功夫才大成。
之后又放了几日,晾成软软的膏状固体,捏一团出来抹在手上,质地细腻轻薄,清香宜人。
等严家那边定做的圆罐盒送过来,她们将东西一一装进去,打封好,这第一批香膏才算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