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他今晚没有做梦。
……
第二日,二牛独自在院中浇花,口中哼着乡野小曲。
他自己算是想开了,只希望小苏能够如愿以偿。
三品气运好像也并非没有,听说去年就出了一个。
为庆祝此事,大槐门阖宗庆祝了三日,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若是小苏能成,我该咬咬牙买身衣服,总不能丢了他的脸面……”
二牛幻想着,喃喃自语。
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落入耳中,愈发的嘈杂。
“咦?这么多人,难道小苏真的成了?”
二牛眸间精光一闪,喜上眉梢。
他忙扔下浇花的水桶,迈着大步子朝门外走去。
可是逐渐的,却越听越不对劲了,外面脚步沉重,隐约间还有戏谑哀鸣之声传来。
却是半点喜庆也没有闻见。
“怎么回事?”
二牛伸出头看去,只见几个灰袍的杂役弟子正抬着担架朝此处走来。
幸灾乐祸、鄙夷、嫌弃、忧虑之色皆有,人人表情各异。
“嘿!这会儿我们可长见识了。”
“那可不,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无品级的灵体,我要速速写信,告诉我那村口的大姨!”
“长老说了,验灵无品,乃是神灵唾弃之人,我们赶紧把他丢在这里,免得沾了晦气!”
“三天之后,将他赶下山去!”
二牛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忙跑出来。
“小苏莫怕,二牛哥来也!”
只是下一刻,眼前的一幕将他震得说不出话。
焦黑的头发,呆滞的瞳孔,原本干净的衣服被烧得只剩块布,盖在小腹上。
苏阳一副半死不活被雷劈了的样子,似是命不久矣。
二牛心下有些难过,但他向来嘴笨,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安慰人。
一只乌鸦飞过。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仔细的擦拭着苏阳的衣服上的鸟屎。
细声低语。
“你这身行头……该换一换了!”
日落西山,二人一宿无言。
苏阳颤颤巍巍地回到房里,卧倒,然后哀嚎。
天花板开始旋转,随之而来是猛烈的咳嗽。
腥甜的味道在喉咙里翻涌,禁不住翻身吐出一口鲜血。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三天之后,自己就要收拾铺盖走人了。
一个月之后……
恐惧、愧疚、担忧、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沉沉闭目。
烛台未熄,渐渐地,苏阳有些乏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做梦了
十分真切的梦。
墨色如潮水般从门窗外漫进屋内,他想起身,却浑身酥软地跌倒。
一缕白气,在他的小腹凝结而成。
一袭红衣,端坐在床尾,依稀只有轮廓。
“你是谁?”苏阳嘴唇轻动,艰难地问道。
支支吾吾的声音传入苏阳的耳朵,虽然含糊,但仍能勉强辨别。
“红……红……红。”
什么红?红什么?
苏阳头痛异常,神思混乱,他转头看去。
隐约可见,她手臂露于袖外,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腹上。
雾气掩面,红衣蔽体,玉骨透肌,皓腕结霜。
忽然似有云霞升腾,幽若暗香,过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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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苏阳终于从床榻上坐起,汗水将枕头沾湿了一大片,形成一片深色的污渍。
夜色正浓,蜡炬未半,时间似是并未过去很久。
“红?”
苏阳回忆起梦中那女子的低语,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听见她说话。
灼热的感觉从小腹传来。
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忽然间发现,周身竟然雾气弥漫。
“这是什么?”
苏阳心中不解,缓缓地朝雾中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