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冷笑一声,他把手放下,负在身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映甄:“你走吧,回凌云门,这里的事情我一人处理即可。”
“你别这样,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云镜轻笑出声来:“我已经对这帮如蝼蚁般的凡人厌恶不已,他们人性的窟窿深不可测,他们的贪念让我觉得可笑而又恶心,而恰恰是他们的无能与他们贪念的落差最让我哑口无言,你以为,这样你还能帮我?别太自以为是。”
“不是这样的……”映甄想要反驳些什么,可这个情形下,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哦,我忘了,你也是个凡人,堂堂徐府的小姐,人类中的皇亲国戚,我说,尊贵的小姐你不做,到凌云门修炼,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做的,就只有——什么都不做,可还满意?”
“你查我?”
云镜笑而不语,那笑像是不屑,又像是讽刺,像针一般直捅心房。
“那看来你查的时候并不怎么上心。”映甄靠着一颗大树的树干滑坐在长满苔藓的泥土上:“尊贵?呵……全滇安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八小姐,上不得台面,面容丑陋,心的歹毒,修仙废柴,还是个不知道爹是谁的野孩子,人人见我避我,闻我笑我,我唯一的价值,就是背锅,府上哪出了什么纰漏,那便是八小姐的手笔;哪里有什么用得上名门女眷的坏去处,比如嫁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那我便是最佳选择。家人动辄打骂,让你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真要是受不了了,想逃离这个魔窟那便会被派人追杀,我的母亲也会受此牵连,最后被抓回去,只会罚的更重,而该做的还是得做去,不会少去哪怕半分,府上丫鬟婢女,嬷嬷管家,只要他们想,可以随意欺压我们母女俩。就算是接受了最不平等的交易去换哪怕一点点药材,却还是被无情拒绝,我甚至怀疑,他们精打细算,为的就是让我不好过。他们闲的么?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童而已,他们完全可以将我扔出府外,甚至是杀了我,眼不见心不烦不就好了么,可是他们却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让我在折磨中长大,于是我便下定决心,我要修仙,我要让过去那些凌驾于我之上,自认为高人一等的那些人,后悔。”映甄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用双臂抱住双腿,蜷缩在树干上,其实,她只是将徐由之所经历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但是她作为经历者本身,也受到了事件情绪的干扰,真的是,怎么哭起来了,真丑。
云镜听到这里,心中很难做到心如止水,难得地为了这个女子泛起了一丝波澜,也许,是同病相怜吧,自己在天界的处境,又比她在府中的处境好了多少呢,他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如履薄冰的谨慎,善工人心的城府,以及对自己的绝对狠心换来的。再看映甄,她已经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朝着他微笑。
“所以,我比你想的要坚强的多,即便是经历过这些事,我依然相信人类中好人占绝大多数,你又何妨一试呢,相信我好吗,宽恕人类,就是宽恕自己,带着仇恨活着太累了。”
映甄慢步走向云镜,她伸出手抱住了他,将头和整个身心都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些什么,但你知道吗?受伤过后长出的皮肉会比原先的更加坚韧有力,心智也是如此,我相信经过了这些磨难的我会比先前的我更加坚强出色,所以你也一样。”
云镜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似有星河万千。
他……动容了。
是什么能让自己这么生气,失去控制?好像……是因为你。。
后来映甄听云镜说了,鸠儒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为了让这个地方的人类不至于消失,这里的民风及其开放,没有婚嫁一说,若是看对眼了,便直接可以开始造人了。怪不得……那些民妇看见自己之后给自己翻白眼,不是讨厌她抢了她们的英俊少年,而是觉得跟自己比起来,云镜一定瞧不上她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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