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灿从澎湖岛回漳浦之后,便不出意外地累倒了。
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撼要远大于上次漳浦县的守城。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冲击力,再加上长时间地挤在逼仄的洞穴之中,他本就有病根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回到漳浦县之后,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崩断,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有趣的是,整个漳浦县衙从胥文相到底层的小吏,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之前周侯灿就“病倒”好多次了,他们也就不觉得周侯灿这次病倒有什么稀奇的了。
但在这些人中,只有陈广泰真正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知道周侯灿这次病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事实如此,所以他便找到镇海卫派来陪护的校卒问了个清楚。
这校卒正是邓林,他把周侯灿送回漳浦县之后,便依着侯爵的命令留在了漳浦县,负责照看周侯灿。
他看胥文相他们对周侯灿病倒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便没有向他们讲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虽然地位低微,但他却能在岛上找到一个无人知晓的洞穴并保守秘密。光是这份细致谨慎的心思就不是其他大多数人所能拥有的。
他知道如果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有可能会破坏漳浦县和镇海卫之间的关系,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毕竟没人喜欢给自己找麻烦,这些事情还是等周侯灿醒来之后自己给胥文相他们解释吧比较好。
不管真相有多离谱,自己人解释的可信度总要比外人要高一些。
但既然陈广泰来找邓林,也就由不得邓林说不说了。
于是,邓林便用一种不那么离奇的措辞把这件离奇的事情讲了出来。
陈广泰听完之后,啧啧叹了几声,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说这件事情离谱吧,它却那么合理;但当他想对这件事情进行合理化解释的时候,他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这海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周侯灿上岛的时候到来。
陈广泰也只能无奈笑笑,祈祷着周侯灿可以快点好起来,好向胥文相交差。
他这次是私底下来的,所以也不好直接对胥文相说出这件事。
如果自己贸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胥文相还不一定会领情,反而可能会暗地里怪陈广泰多事。
临走的时候,他顺便问了一句这个镇海卫来的人:“你们卫里是怎么说的?”
邓林一听,便知道陈广泰问的是自己准备什么时候走,便说道:“卫里说的是周主簿什么时候醒,我什么时候再走。”
陈广泰点点头,继续说道:“听你方才所言,你还是我们周主簿的救命恩人了?”
“恩人当不得,当不得,只是凑巧罢了,”邓林可不敢在文官面前充大尾巴狼,“周主簿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小人也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