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燃起,强烈的暖光映在苏芜念雍容华贵的脸上,将她姣好的面容照得愈发红润。火舌跳动,忽暗忽明,若是细看,便能瞧出她眼底的鄙夷与嫌弃。
萧元珣瞳孔微颤,他艰难地依靠床背半坐起来,质问:“为什么?”
“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镇国公府倾尽全力助你夺嫡,竟成了你登基后最大的绊脚石。这三年来,若非我小心翼翼防备、曲意奉承,又伏低做小,恐怕早就同我那双儿女一样,已成枯骨。”
“虎毒不食子,乐安和鸿均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竟能这般狠心!”狠戾的眼眸泛起红润。
“两个野种,于孤、于皇室都不光彩,孤只好对外称他们病死。”萧元珣提及此事,甚至有几分得意,现出回光返照的生气来,脸颊通红,“他们该死,孤命人丢进野狗群里,被活生生撕咬而死。”
“喂——狗——”银牙缝中蹦出的两个字,苏芜念的眸光瞬间凛冽,在尸山血海中砍出重围的杀伐之气瞬间崩发,布满伤疤的拳头“咯咯”作响。
“色令智昏,你就应该断子绝孙!”
紧闭双眼,悔恨的热泪盈盈溢出,珠落玉颊。
“咯咯……”苏芜念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愈发张扬诡异,肆无忌惮。她睁开眼俯视萧元珣,充满蔑视与嘲讽,就似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元珣顿觉莫名其妙,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你笑什么?”
“你就没想过,为何你人逢壮年,却偏偏子嗣单薄?”
“什么意思?”萧元珣听出了苏芜念话里有话。
“起初,我猜想,定是你罪孽深重,下令杀了亲生儿女之后,老天不愿再送子孙给你造孽。我为质六年,你后宫宠妃无数,却只养活了苏韫柔的女儿。”
“后来才知道,其他妃嫔的孩子纷纷夭折,都是拜你心爱的柔儿所赐。”
“想挑拨离间?毒妇,孤不会信你。孤的柔儿,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你不及她万分之一。”
苏芜念神色不知是喜,还是悲,含泪而笑。
“回宫之后,我暗中在你每日膳食里稍动手脚,让毒一点一点蔓延至你的五脏六腑。这个毒药,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便是让你无法再有子嗣。”
“可妙就妙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心爱的柔儿,居然怀孕了。咯咯……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这毒妇,一定在骗我!”萧元珣刚才涨得通红的脸逐渐失了血色,“柔儿她不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杀人诛心,苏芜念终于在傲娇一生的萧元珣眼里看见了挫败与自我怀疑,尽管他嘴上一直在否认。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一年前他因病痛折磨,已是孱弱之躯,柔儿怀孕,他中年得子,喜出望外。但如今细想……
“唯有一点你说对了,苏韫柔确实是幼帝生母,可你,必不是他生父。”
苏芜念微微扶袖:“幼帝并非你萧家血脉,却定有我苏家血脉,故而,我扶幼帝登基之日,便是你萧家江山改名换姓之时!”
“我要你萧元珣,断!子!绝!孙!”
萧元珣怔怔地望着她,双目瞪得滚圆,喉咙咯咯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只喷出一口乌黑色的血,溅在龙床金色帷帐之上,失去了一切神采。
死不瞑目。
……
苏芜念,即苏圣人,生于庆元二十七年,帝都洛水人,镇远大将军嫡长女。庆元四十五年,嫁入翼王府为翼王妃;庆元五十一年封后,执掌后宫;庆元六十四年珣帝驾崩,扶幼帝萧云辙登基,作为皇太后临朝称制。明察善断,知人善任,擅谋权略,重视人才选拔。奖励农桑,废除旧治,推行新政,执政十年,国渐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