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初次涉事,令人有些头疼,吕太后也不愿打消了她的积极劲儿,毕竟如今宫里可靠的人着实太少了。
“但说无妨。”
只这只言片语,倒是让明玉松口气不说,也令晚娘松了口气。
她款款道来,“这几日臣妾也没有听到些旁的什么话,只是听说,长明轩里的王长使,前头陛下看中了她身边一个丫头,封了做顺常的事儿,那边用人所不尽兴,这缺了也没有今早补上,倒让王长使挨了好些闲话,平白遭受了多少唾沫子。”
明玉故是要令吕太后心疼的,佯装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怜那王长使,如今怀着身子,也日益消瘦起来。”
果不其然,吕氏听说了,便忙问起这事儿来,期间又不免牵涉到李氏,却又是无形之中所把她给勾勒出来的,不决凡响的一击,那李氏更是崩溃,阖宫上下,无不是摇头,这淑良楼怕是要步镜花堂的前尘了。
明玉与吕太后闲说了一会儿,便匆匆告退。一时间吕太后只觉得头上昏蒙蒙的,无比的难受,这边周长使领着宫中新择的家人子来给太后请安,吕太后无心会见,所以遣派了晚娘出去永巷瞧着新人们习礼。
又令人将那《桃夭《关雎等文抄出来,分散至众家人子手中,令家人子们熟读谨记。
意在那几十号人中择上一二纳入后宫,只是这心思暂时只告诉了晚娘而已。
晚娘心细,这六宫当权的,如今除了皇后,便是明八子,皇后年幼不经事儿,也不多问,终日只知道缠着众宫人女史玩儿,可见明八子虽不是失足的正权,这当家作主的事儿无非也在她手上了。
晚娘自是要去说上几句好听的话,从前李七子代掌六宫,心高气盛,明里还好,暗中可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边明玉听说太后身边的晚娘姑姑来了,忙不迭的出来迎,一面笑问,“姑姑怎么来了?我这花渡苑里才沏上了一壶好茶,姑姑可是闻香赶来的?”
惹得晚娘忍俊不禁,一面同着明玉往里面走,一面谈笑,“宫里上下,人人都知道,这花渡苑里的茶,现下最是炙手可热,人人都恨不得来吃上两盅,晚娘也是个贪杯的,闻说又好茶,可不来了?只是不知八子可舍得那茶,让我吃上两盅。”
明八子亲自斟茶递给她,“姑姑好生的客气,这样倒是生疏了,往常我拿姑姑当姐姐,平日里孝敬着,姑姑如今说这话,倒是玉儿不尽心了。”
晚娘推手故言,“我一个奴才丫头,哪里当得上姐姐,可见是你哄我玩儿呢。”
“怎敢在姑姑面前撒谎,姑姑虽是服侍着太后,可这宫里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啊打小儿便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疼,可不是恩惠?”
一句话逗得晚娘开心,她手上捧着茶刚要喝,明八子又叮咛着小心烫嘴,她方小呷了一口,随后又夸她心细。
一盏茶的功夫,晚娘便寻思着回去,又将太后于永巷里择选嫔妃一事告诉了明玉,交代明玉了一些事,明玉是个天赋异禀的,早是领悟透彻,用过晚膳,瞧着天还尚早,令人备上娇撵,往永巷过来。
永巷的姑姑一见是明玉,忙是行礼,一面问明八子安,一面又夸张着苏湘君,苏湘君只是随着自己主子一同受礼,一时风光无限。
随后窦漪房得了王柳月的命,过来永巷寻明玉,那姑姑一见窦漪房,脸色煞便,忽然没了血色,只余下苍白的面容。
往日她因势利取人,瞧着顾惠儿比窦漪房体面上三分,拂去不少面子,如今窦漪房已是宫中最得皇帝青眼的王长使的人,那姑姑看见,少不得忙上来与她露个脸,比起往日,她今日捡的全是好听的话。
“许久不见漪房,如今出挑得玲珑标致,活脱脱的水葱儿似的,可见长明轩的风水养人啊!!长使那样端庄慧丽,就连你们这些小丫头子都跟着福气。”
窦漪房知而不言,只是抿嘴一笑,与明玉取了东西便回去。
明玉也不曾停留太久,只是看了看这些新人,里面甚少有模样出众的,想来这是从前李慧娘的用心,刻意命了采选的人小心,只是这样挑出来的,便是留在刘盈身边,也不见得会有多大作为,没得耽搁了人家。
王少使诞下皇嗣的那天,是一个雨天,淅淅飒飒的声音听得有些烦躁。
产房里是女人痛苦的叫声,窦漪房在外可是绷紧了心弦。
人们常说,这女人生孩子乃是九死一生,甚至于是从奈何桥上走了一圈儿回来,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窦漪房闭着眼睛,双手抱拳,捂在心口暗暗的祈福着。
眼瞧着两三个时辰过去了,王少使的声音越来越弱,却还是不曾听见孩童的啼哭之上,一些经年的宫人见了,不禁摇头叹息,“几个时辰了都还生不下来,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