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明玉先行回去,王柳月择了一串儿新得的紫檀佛念珠,装在雕花杨木的盒子里,让人请了赖姑姑,携带着一同往李氏的淑良楼去。
闻里面通传,那赖姑姑紧跟在王柳月身后,王柳月挑了帘子进去,行了礼,问了安。李氏一脸虚情假意的让王柳月座下说话。
又让人给沏了上等的大红袍来招待。
王柳月一一谢过,与那李氏闲谈的有一炷香的时间,这边庄无涓便过来给李七子请安。
李慧娘让人请进来,又添了坐。庄氏先给李慧娘请安,又给王柳月行了礼。
“妹妹入宫这么久,就见过王姐姐脸面,近日妹妹听说长使姐姐深得陛下喜爱,一洗前尘,妹妹就替姐姐高兴。”庄安巧奉承着说话,李慧娘却厌弃的瞪上她一眼,她忙遮住了嘴,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王柳月却也不忌讳这个,往日收的委屈比这多到哪儿了,这会子倒也不觉得有多讽刺似的。
再看看这庄安巧,成日家只知道东家短,李家长,自个儿荣宠从来不曾放在心上,相比之下王柳月倒还分外喜欢她的这性子。
几人闲坐无趣儿,李慧娘因问近来有什么趣事,庄安巧倒也顾不得刚刚才吓得没了半条魂儿,张嘴便说,“七子,妾身今日起得早,同宫中姊妹们一同游园,可巧听说了一事。”
李慧娘问道是何事,那庄安巧道,“妾身听说,镜花堂传出有喜了……”
李慧娘与王柳月眼中同时闪过惊异之色,庄安巧见二人有所上心,更是不住的说着,“今儿一早,镜花堂的惠儿便去了趟畅安殿,找了皇上身边的柯公公,随后便听人说是甄良人有喜了。”
如闻晴天霹雳,王柳月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甄书容方跌了足,这才多久的功夫,她肚子里就多了块儿肉。
李慧娘若无其事的笑了,“不就是有喜了?这有什么值得说的?”
说话间,她倒是刻意留意了那王柳月的神色。
方才争过一口气来,世事无常,那甄氏还真是有福,如今可是要借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扬眉吐气了?
良久,王柳月才回过神来。
几人方又闲叙了许久,庄安巧那一张嘴儿自来便没有停过,不过这没什么值得王柳月上心的。连跪安都显得有些僵硬,王柳月呆若木鸡般回长明轩,窦漪房还病着,全然不知外头的事儿。
路上偶然碰见一个御膳房的小宫女,手里拎着香菇煲母鸡炖汤,赖姑姑因多问了一句,那小宫女说,“甄良人有孕了,皇上令御膳房的给甄良人送去,好好养胎。”
眼下窦漪房生病这几日,王柳月对她还算是贴心,不禁打发了人去太医院寻了人来寻医吃药,还刻意令红香日日伺候她。
红香也算是兢兢业业,不日的功夫就把窦漪房给伺候好了,要说窦漪房生病这些日子,王柳月就如同失去了左右臂一样,身边连个说话的可靠之人也没了,芙蓉瞧在心底也是觉得微微发涩。
成日里也开始同菡萏抱怨起窦漪房来,菡萏起初还有些吃惊,可细想倒也觉得于情于理,往常都是芙蓉在王长使面前邀功的次数多些,窦漪房没来的日子他们几人过得也不似现在好上许久,长使如今好起来了,却是窦漪房成了解语花,她心里不甘也是自然。
菡萏两边不愿得罪,只是在中间劝说,芙蓉却说她只知道奉承美人的心思,自己没个主见,还同菡萏争吵上了好一阵儿,王柳月只是隔着帘子在外头独自垂泪,当然这些都是她二人所不知道的。
还是窦漪房渐渐好了起来,她与菡萏在一处做事,猛然问起,“前些日子我病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菡萏才将那甄书容有孕之事说了出来,窦漪房才恍然大悟的叹了一口气,“怪道呢,我说怎么那日我隔着窗纱瞧见少使在院子里头抹着泪哭呢,换做是谁也受不了这个的。”
菡萏听后不觉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窦漪房方才说了是那日下午的时候,菡萏一细想,不正是她和芙蓉争吵不休之时,那时美人竟然也在庭院之内。
将事情偷偷瞒过窦漪房,菡萏满怀着心思。这日窦漪房也渐觉得芙蓉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好似相遇即是陌路人那样。却因为近日来甄氏有孕之事,窦漪房也未曾在意,只当是长明轩的人都在为长使惋惜罢了。
回黄转绿,这几月的功夫倒也过得快,也并没有窦漪房想象之中的那么难捱。刘盈的恩宠也没有像王柳月所想的那样转瞬即逝。
甄氏的胎一直是由太医院的冯太医负责调理,刘盈只是时不时的过去瞧一下,大部分时间还是照旧留在王柳月身边。两个人就一如最初那般,腻在一起,难分难舍。
李慧娘少不得支使庄安巧在吕太后面前说三道四一翻,引起吕太后的不满,就在吕太后将要动怒之时,太医院的人又恭恭敬敬的去贺喜吕雉,“恭喜太后娘娘,贺喜太后娘娘,长明轩的王少使有喜了。”
一时间喜讯在宫中传开,长明轩不日便门庭若市。刘盈亲自拟了一张单子交给物什所的人,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些珍奇的名贵的,举世不可多得的一时间都捧在一列人的手上,陈总管的声音自打从物什所出来就一刻也没停过。
“你们都给我仔细着,这些可都是送给王长使的东西。王长使是谁,如今陛下最宠爱的人,现下有怀了个宝贝,不说这些东西件件都是无价之宝,都有着连城之价,就你们稍不注意,恼了她,那可都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