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又是冰棺!
冰棺的四角,由洞顶上面垂下来的四根树藤凌空吊着,冰棺的底部只微微触到水面,从这边看去,似乎是若有若无的漂浮在水中。
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花,零零散散,沾染着仙气一般,在暗黑的洞里,戳着水波,闪闪发光着,亮了整个水洞。
这倒像是人间仙境。
萧南翌上前弯下了腰,单手沁入手中,托起了一株花,扬起了眉毛:“冰凝仙草。”
“原来这就是神医无隐钟爱的花。”
单黎夜眉目间微微凝重,易沐枫说过,冰凝仙草是凤竹林的族花。
寒冰剑,血凤玉,冰凝仙草,一件一件的,都是从凤竹林中拿出的东西,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属于凤竹林的赃物。
三十五年前那一场大屠杀,无月若是真的没有参与,又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么多东西。
或许玄机四子,都参与过。
可无月,是她敬重的爷爷……
单黎夜心里极痛,这让她怎么去相信呢,真希望爷爷能告诉她,他有苦衷,他没有因私心毁灭了一个族落……
她现在才了解到那时的叶书柔心里的痛苦,一面是族仇,一面是养自己的师父师伯师叔,知晓真相的叶书柔,已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报仇,还是不报?
叶书柔无法做到心胸宽阔的去原谅那些屠杀凤竹林的人,连心平静气都不可以,那一场大屠杀的画面似乎一出生便映在了她脑海中,残缺不去。
那么多的族人,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杀,怎能不报!
那叶书柔的死呢?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那是她单黎夜的娘亲,她在梦中亲眼见证了她的死。
她真的,可以放下仇恨吗?
她能做到吗?
不再想太多,单黎夜闭了闭眼。
萧南翌已经将仙草放回了水中,回头看向她,提出问题:“你怎么知道无隐钟爱这种花?”
单黎夜睁眼,无意指向了他胸前:“你身上的刺青。”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刺青?”他越发的笑意澜澜,他看过她的身体,他的身体,她也没少看呐,竟然她还注意到了他胸口处的刺青。
单黎夜默默白了他一眼。
明知顾问!
七年前,她好心替他吸毒时,有所注意,但当时他胸口上中了毒器,全是血,她看不出来什么。
在剑山璇火洞,他坦露过上半身,他的外衣还披在她的身上,只能说太凑巧,或许她眼光独到盯着他看,偏偏注意到他身上的细节,只不过他湿漉漉的长发遮掩,她没能看清全部。
后来青楼那荒唐一夜……
单黎夜收回思绪,反而微敛轻笑,锁紧了他沉思的目光:“这并不奇怪,我在其他男子身上也看到过,他年纪与你相差不了多少,不过论辈分,你还得叫他一声师叔。”
“你是说易沐枫?”萧南翌的眸色瞬既沉敛了很多,如果她不提,他差点就把这个人给忘了。
就是那个人,把她送到了迷雾竹林那儿,然后不闻不问。
她和易沐枫好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居然将易沐枫的身体都看了?
这还没有成亲,就有肌肤之亲了?
“恭喜你啊。”他语气不善。
听到这句,单黎夜一头雾水,看着他沉沉的脸色,似乎有些好笑了:“你恭喜我什么?恭喜我差点被自己手下人给杀了,还是恭喜我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恭喜你成亲。”萧南翌语气再冷。
“成亲?”
单黎夜念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萧大少主,如果你只是想说笑话,活跃这里阴森的气氛,那我告诉你,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只是笑话吗?萧南翌沉敛了一瞬:“你和易沐枫……难道没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要成亲吗?”
“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她略微嗔责:“我和他成什么亲,怎么可能成亲。”
见到他嘴角突然浮起来的笑,以及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她心里头嘀咕,奇怪,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单黎夜蹲下来,拿起一株仙草细看。
但萧南翌突然又沉了脸下来,即便真的没有成亲一说,可是——
他清冷了目光,毫不客气的讽道:“没想到,你喜欢看别的男人的身体。”
她不再理会他,只当这是他百无聊赖说的笑话,她还没质问他,是不是也喜看女子的身体,她的身子,他能直接告诉她,还有哪一个地方是他没有瞧过的吗?
只是,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
放下仙草,任水流将花草飘。
她微微摇了摇头,只能对着这些仙草叹气,冰凝仙草是凤竹林族花,常人难得一见,它更是是世间的奇草奇花,也是行医良药。
冰凝仙草的花瓣如冰一般透明,染着仙灵仙气,花叶自舞,花中心的花蕊,却又像多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混在一起,闪闪亮亮。
如果傅花隐那个男人在这儿,看着这里有这么多仙草,她能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男子拥有宝藏的豪放大笑。
可傅花隐……生死不明!
她站起身来,看着那飘远的花儿,舒展了眉:“水洞密不透风,这花可以随水而流,这水底应该有出口——”
点破这一点,她忽即转身看向萧南翌,却见他不知怎么的紧缩着眼瞳,脸容扭曲,单手撑着心口之处,似是在忍受什么剧痛一般。
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她朝他走去,脚步才迈开一下,萧南翌动作却比她更快,迅速的搂过她,把她带到冰棺之上,轻落下。
她还来不及开口问什么,眼前的男子早已施展轻功离开冰棺之上,走出了石洞,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整个洞,独留她一人站立在冰棺上。。
四根藤条微微动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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