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庭院,单黎夜看到络仙儿躺在了房门口,微微愣了愣,快步过去查看,见其呼吸沉沉,应该只是晕了过去,身上并无其他。
想到什么,她打横抱起络仙儿,进入房中,把人放置在床榻上,然后轻轻的盖好被单。
叶南翌储在门口,仍未走。
“难得看见你细心照顾一个人。”
他瞧着沉睡的络仙儿,又瞧向单黎夜,一个雪衣如仙,一个紫衣入魂,这两姐妹的脸容倒还是有一两分相似的,仅仅相识几日,竟然相处得这么好。
叶南翌低了眸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她要么是随意,要么是敷衍,要么是强硬,总之,她对他从来不会露出半点真心实意。
单黎夜点亮了灯火,行至门口,站在他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门,她说道:“如若你能像仙儿这么单纯,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叶南翌仰着脸:“我怎么不单纯?”
这话说得竟然还很无辜,单黎夜看着他的脸色,笑了笑:“叶大楼主,你扪心自问。”
“说到底,是你心软,看见弱者,理所应当怜悯,看到强者,理所应当防备。”叶南翌微垂眸光:“你在提防我。”
她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的将一个陌生人留在身边,除非,她已经将那个人身底查的干干净净,确保不会妨碍到她。
而络仙儿的身份,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络仙儿武动并不怎么好,连轻功也只是学了个五分,所以她才敢留着。
如果是一个武功高强,时时刻刻在想着算计她的人在身边,她未必会留,未必那么好心。
就譬如,对他叶南翌。
单黎夜低下目光,恍惚间,看到他左手背上的伤疤,脸色皱了一层。
她的师父秦楚潇故意不小心烫伤他的手,如今,水泡已经消去,还未开始结疤痕,曾经她认为好看的手,被水一烫,已经红肿不堪了。
他明明身上有药,却不用,还故意多次在她面前展示烫伤的痕迹,偏的她故意当做没看见。
他管这叫单纯吗?
“手伸出来。”
叶南翌愣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然后他忽然笑了一下,乖乖的听话,伸出了那只手。
手背朝上,烫伤触目。
“若是让别人瞧见叶大楼主这副样子,还以为是我亏待了你。”她却是把他的手翻了过来,白色的瓷瓶落在了他掌心,她道:“这药虽然比不得半夏紫苏水,至少也可以消肿解毒,你自己用吧。”
半夏紫苏水如此珍贵,叶南翌怕也只有一瓶,上次在破庙时给了她疗伤,那黑衣男子用完后并没有还给他,约摸着是被顺手拿走了。
琢磨着白色的小瓷瓶,他莫名的笑怀:“难得你如此关心一个人。”
她实在看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像是有一种做了坏事终于得逞的感觉。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这一只手,好像不太方便抹药。”他换成右手托着白色瓷瓶,正正经经的递到了她眼前,特别的耀眼。
“还有一句俗话,父债子还,恩师如父,所以你师父的债,理当由你来还。”
他继续伸出了那只被烫的左手,同样递在了她眼前,手背翻上。
单黎夜见他一副自若的表情,脸上掩饰着复杂的笑:“不知道叶大楼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否则后果自负。”
“这后果,我付得起。”叶南翌盯着她,眼中已是坚定的神色。
她无奈:“进来吧。”
她不仅邀请他进了房间,还让他坐下来,她找来了纱布,又将药瓶拧开,他的手是时候搁置在桌上,瞅了瞅距离,有点远,她道:“过来一点。”
“没力气,动不了。”叶南翌看着她一串的行为和动作,却是优哉游哉,偏是不肯挪动半分。
她忍了忍,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把他带过来,谁知温润触碰,他忽的手掌收紧,反手握住她,这一幕倒变成了两只手紧牵,涟漪的烛光下,两人眉目相视。
突然,他嘶疼了一声。
却是她摁住了他的烫伤处,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手臂拉扯了过来,手腕翻转,一只手握着他,她另一只手倒出细碎的粉末,撒在他手背上,她动作很慢,仔仔细细的,将药在他烫伤的手背上抹匀。
叶南翌放下紧皱的眉眼,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任由她弄,不知何时,他泛起笑颜,已经开始变得满脸享受。
或许,这就是他不单纯的目的。
没枉费他故意加重烫伤痕迹。
最后缠上纱布,她道:“我师父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口无遮拦,脾性向来如此。”
“你指的是哪一句?”叶南翌看着她,闪过一丝笑意。
单黎夜停了停手中的动作,看着那烫伤的地方,有些紧张的抬起了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
“是啊。”他大方承认。
单黎夜哑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