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也顿住了,只是她到底不似淑妃那般咄咄逼人,只关切道:“吕夫人可是身子有何不妥之处?”
严含秀身子半冷半热,脑中陡然想起方才御花园之事。
吕兴平被一个小太监支走了,只留下先前的黄衣宫女松萝带她入席,两人正往芷阳殿方向走,半路却遇上了一个绿色衫子的宫女。
那绿衫宫女生得倒不是很起眼,只是气度看上去格外不同,上来便自称是贞嫔身边的人,还给她看了符牌自证了身份。她正疑惑贞嫔为何派人私下来见,那宫女却是漫不经心地讲了段戏文,话里话外都是影射她和刘天刚之间的丑事。
有那么一瞬间,严含秀觉得自己手脚冻住了。
她正想装傻,走投无路后再以刘天刚和贞嫔之间的那层关系相求,那绿衫宫女却好像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先一步凑近她,低声道:“吕夫人不必惊慌,说起来,您腹中的孩子还得唤贞嫔娘娘一句堂姐呢。娘娘派奴婢前来,并非有意为难您,只是想给您提个醒。”
严含秀吃不准对方反应,抿唇不言。
却又听得那宫女道:“今日筵席必以酒相贺,您肚子里怀着孩子,恐怕不宜饮酒,不如推称身子不适,虽说扫兴了点,可皇后娘娘一向宽厚,必会允了这点请求。对了,今日毕竟是贞嫔娘娘的生辰宴,若是皇后娘娘做主给您换了别的什么,第一杯当孝敬给贞嫔娘娘,这才不失礼数。”
严含秀本就是商户之女,嫁给吕兴平后,因着年纪小,吕兴平也骄纵着她的性子,并未三令五申地让她学规矩。现下第一次入宫,因着宫规森严,规矩冗杂,本就紧张不已,听这绿衫宫女这么一提点,她心下陡然一松,忙塞了锭银子到那宫女手上:“多谢娘娘提点,还得请姑姑替妾转达谢意。”
那宫女却并不像宫里那些见钱眼开的奴才,只是掂了掂,就将银子退了回来:“银子就不必了。只是,娘娘近些日子有桩心事,吕夫人若真想多谢娘娘……”
这就是有所求的意思了,严含秀一听,心里那份慌乱反而更加落到实处。她是商户之女,从小就见多了各色交易。
还没等那宫女说完,她便接话:“姑姑但说无妨,只要是含秀力所能及之事,必为娘娘分忧。”
那宫女见她识趣,笑得更加客气:“其实也就是吕夫人抬抬手的事情。我家娘娘的母亲今日身子不适,娘娘本就刚失了孩子,正是脆弱的时候,乍一听此事,心里担心得很,可这隔着道宫墙,传话到底不便。所以今日筵席散后,奴婢会打扮成丫鬟的模样,可否请吕夫人带奴婢出宫,回刘府探望一趟,这样娘娘疏散了心肠,也就想的开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既有把柄在贞嫔手上,又受了提点,她焉敢不从?
再说了,贞嫔如今受宠,她若是帮了这回,以后也能攀上这层关系,为肚子里的孩子谋个好前程。想到这点,严含秀便答应了下来,筵席散后,和这宫女约在出宫的侧门见面。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严含秀思绪回笼,诚惶诚恐地答道:“皇后娘娘明察,妾前些日子肝郁气滞,大夫嘱咐不宜饮酒。”
皇后了然,果如所料,也不为难她:“既如此,那便罢了。”
淑妃见状,脸色倒是亲和了不少,她也好心道:“原是本宫误会了吕夫人,既如此,本宫也赏吕夫人一壶同王夫人一样的梅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