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曾在一本杂书中见过情丝绕,该物乃一百年前西域国宠妃所制,用来笼络君主,保证自己荣宠不衰。
这玩意儿效果极强,所闻之人意乱情迷,眼前便出现心中最为渴望之人,问什么便答什么。同时浑身发烫,须得与人欢好才能清醒。
这东西民间不常有,上一世,她曾听父亲说起,朝廷有个官员就是在怡香院着了情丝绕的道,将自己贪墨之事说漏了嘴,被皇帝判了流放。
老鸨的笑容有点凝固,不想来人胃口竟然这么大。
情丝绕是怡香院的镇院之宝,大部分人都并不知道此物的存在。怡香院也是靠着这个长久不衰,不仅稳坐京师第一香楼的位置,还汇聚了各方消息秘辛。
老鸨自然不愿意透露,谁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这玩意儿是什么,倒是未曾听过。”老鸨故作镇定道。
霍祈闻言,淡淡地凝视着老鸨,一双凤眼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却盯得人浑身心虚发冷。让人不禁疑惑,这女子不过十三四岁,眼神却沧桑得像是能看穿一切谎言。
静默片刻后,她面上浮起淡笑:“妈妈,你这话就拿我当外人了,怡香院的实力我若是没摸清楚,能贸贸然前来吗?”
老鸨当下面色就有点发红,但也不是个容易被唬住的,道:“姑娘这不是为难奴家嘛?这东西是个稀罕物,若真有这好东西,我还用得着做这个生意?”
霍祈见老鸨并不咬钩子,威胁道:“妈妈不必拿这些虚言来搪塞我,你们怡香院把握着此物,外面的人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做出什么事情砸了你怡香院的招牌也未可知。
不如,我们以君子之礼,你给我东西,我付你银子,银货两讫,顺带还帮妈妈保守这个秘密,怎么样?”
怡香院树大招风,生意红火,害得京师几家香楼都生意惨淡,本就树敌不少。
这被怡香院所害的,又大都是京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若这情丝绕的秘密泄露了出去,恐怕麻烦不小。
这老鸨做皮肉生意,自然有些铁血手腕。见霍祈不依不饶,明目张胆地威胁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正准备把这面前女子折磨一番,好让她知道怡香院不是可以随意撒泼的地方。
只是还未来得及动手,面前的女子又幽幽开口:“哦对了,来之前我已经嘱咐过府里几个小厮。
若一个时辰后,我没回府,便让人将怡香院此事传扬出去。我自是不怕名节被毁,怡香院经不经得起折腾,我就不敢保证了。”
老鸨闻言,一口银牙几乎快要咬碎,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见多了泼皮无赖,却不想现在的丫头片子也如此难缠。
她悻悻然道:“姑娘不如先品品我们这里上好的雨前龙井。至于姑娘所求之物,奴家还得请示一下上头。”
“这便有劳妈妈了。”霍祈拢了拢袖子,轻抿了一口茶水,果真入口清冽。这怡香院开在观前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招待散客竟也上这么金贵的茶,可见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老鸨款款退出,抬脚去了沈聿宁所在的雅间,只是,刚刚轻浮热情的样子全然不见,脸上一片肃穆。
到了门口,老鸨正了正神色,待沈聿宁眼神示意她进来,才敢动作,进了雅间后便作揖开口道:“主子,钩月有一事要请示。有位姑娘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情丝绕的秘密,以此威胁求取,恐怕是有内鬼将此事泄露了出去。”
未待钩月开口说完,沈聿宁便懒洋洋地开口:“钩月,你在我身边做事也有些时日了,今日怎么还能这么容易着了小姑娘的道?”
钩月立即跪下作揖道:“是钩月糊涂,请主子责罚。”
“自己待会儿下去领二十板子,若有下次,也不必再跟着我。”沈聿宁倒是毫不怜香惜玉,一张嘴便是冷漠至极的话。
闻言,钩月却是心下松口气,主子向来严苛,今日只领二十板子,已经是手下留情,道:“钩月领罚。只是这姑娘那边如何应付?奴婢见这姑娘有些泼皮,随意动手,恐给主子招惹是非。”
“撵出去,寻个恰当的时机,斩草除根。”沈聿宁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是,主子。对了,另外,奴婢刚刚仔细留意了一下,这姑娘腰间的玉佩上刻着一个‘霍’字,应当是世家女子。”
霍?京师里的霍姓世家,可不就宁国公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