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若飞在一起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他不时的说一些段子,即幽默又不流俗,陆嘉音也忍不住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终于,等到中场休息间隙,让慕薇薇惊讶的是,旁坐的江沅率先和慕薇薇搭话。 她瞟了眼慕薇薇的手指,开口问道,“你的戒指是?” 慕薇薇低头看了眼食指上面的黑珍珠戒指,回道:“这是我父亲偶然得来的黑珍珠,定做成戒指送给我母亲,然后母亲又留给我的。” 江沅点了下头,再没有追问。 慕薇薇想了一下,又道:“不过当初我父亲得到的是两颗,因为两颗不太对称,所以没有做成耳环。” “不知可否割爱?” 慕薇薇内心欣喜,脸上却不露分毫,“当然,我留着也是放在首饰盒里。” 戏曲唱罢,慕薇薇向江沅报了姓名和住址,约好明天江沅到访,就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慕薇薇回头,坐席上的观众散的只剩零星几个,而江沅仍坐在刚才那个位置。 ' 第十三日一早,张叔从佛堂亲自回来,书房里,他担忧道:“小姐,现在已经收到六张请帖了,这几天周边的商贩就已经换了两拨,这样一直不露面,恐怕……” 慕薇薇食指敲了敲桌子,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安心守好佛堂,剩下的交给我。” 张叔点了点头,临出门前,回头望了眼坐在曾经慕云旗座位上的慕薇薇。 她虽然年纪轻轻,但眉眼间已经隐隐能看到属于慕云旗的沉着大气。 他心头一酸,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爷实在是走的太突然,也太惨了! 从小和他最亲的小姐,如今不得不一人挑起这副担子。 从出事到现在,他没见到她流一滴眼泪,没见她脸上露出一丝脆弱。 生在这世家,生在这世道,她没有权利软弱。 ' 上午十点半,江沅来到了慕家。 今天江沅穿了一身白色洋装,带着大檐遮阳帽和白色手套,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年龄和慕薇薇差不多。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慕薇薇拿出另外一颗黑珍珠,递到江沅手里。 这一颗比她手上的那颗大了一些,母亲是一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太过张扬的东西,所以用了小的那颗做戒指。 看得出来江沅是真的喜欢,像这种深海黑珍珠确实非常稀少,江沅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慕薇薇。 钞票面额不算多也不算少,慕薇薇明白过多推辞反而辱没了对方身份,于是没有推让就收下了。 江沅对慕薇薇的爽利和识趣很满意,剩下的时间,两人随意的聊起了天。 “慕小姐每日在家里做些什么?” “帮父亲处理一些事情,看看书。” 关于慕薇薇的事情,江沅听说了一些,她盯着对面慕薇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女孩子里喜欢处理生意这些事情的人很少。” “或许是因为她们没有机会。” “或者是她们没有野心。” 慕薇薇笑着反问,“哦?看来我是个异类?” 回答一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反问,对面的女人似乎深谙此道,江沅露出兴味的笑容,在这个上海,真正聪明的女人太少了,今天总算遇到一个。 江沅抿了口杯中茶,“有野心不是坏事!” 两人虽然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似随意的聊着,但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棋逢对手的兴奋。 临别时分,江沅戴上遮阳帽和白色手套,对慕薇薇眼里带着笑意,“和你聊天很愉快,希望以后有机会多聊聊。” 慕薇薇眨了眨眼,带着年轻女孩优雅的调皮,“我的荣幸。” 杜灵均和阿四站在门口,见江沅从里面出来,杜灵均上前帮她打开车门。 江沅上车的瞬间,回头看了眼旁边的杜灵均,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杜灵均面色无波的目送着车子远去,旁边的阿四突然捂着肚子,“早上的豆浆喝坏了,我去去上个厕所。” 说罢他绕过前院去了后院的厕所。 这时,一个邮差骑着自行车过来停在门口,从身侧的帆布包里翻出一摞信件,“给,这是慕小姐的信件。” 杜灵均接过信。 邮差跨上自行车正准备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对他道:“差点忘了,这是陆嘉音小姐让我送来的照片。” 杜灵均接过这个没有封口的信封,对方就转身离开了。 他拿着一摞信准备送进去,刚走了两步,一张照片从没封口的信封里掉了出来。 杜灵均捡起了照片。 照片是陆思齐结婚那日在新月酒店拍的,慕薇薇穿着黑色旗袍对着镜头自然的笑,她的身后,是他的脸。 身后传来响声,是阿四回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把照片揣在了胸口的口袋里。 信送到了慕薇薇书房,慕薇薇挨个翻了一下,从里面挑出没有署名但字体清秀的一封。 慕薇薇剪开封口,拿出信看完,然后就着桌上的蜡烛,把信烧完扔在了铁桶里。 信是林香兰送来的,慕薇薇露出兴味的笑。 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正愁怎么把这潭水搅浑呢。 “叫穆清进来。” “刘思成喝醉了去永胜赌场闹事,现在赌场是思齐哥负责,他这是因为林香兰的事对思齐报复呢!” “他们斗起来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啊!”此时,他们斗的越凶,对她越有利。 “对!但我需要这把火烧的更旺些。” 此刻的她双眼炯炯发亮,穆清问,“该怎么做?” 她嘴角勾起一丝笑,“传话给林香兰……” 陆家书房里。 陆思齐面露不愉的望着书桌对面的林香兰,“你和那刘思成到底怎么回事?” 林香兰瞥他,“什么怎么回事?当初追求我的人多了去了,看我嫁给你不甘心的也多了去了,我能管的过来吗?” 说罢她手放在小腹上,“再说我和你结了婚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陆思齐心里有气,又不好向怀孕的林香兰发火,他深吸了两口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这刘思成整天不学无术,家里的事一件都担不起来,还敢来我的场子里闹事,刘建林也算是一个人物,却生了这么一个败家儿子!” “不过……”林香兰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 “他以前就喜欢纠缠我,我们婚礼时……”林香兰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 陆思齐额头暴起青筋,“继续说!” “他说要是你…满足不了我就去找他…当然,我骂了他一通!” 陆思齐脸气的通红,拳头用力的砸在桌子上,“这个刘思成欺人太甚,真当有他父亲护着,我就不敢动他了?” 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快步出了书房,门被用力的关上。 林香兰望着关上的门,嘴角嘲讽一笑,“男人啊!” 她信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她望着窗外,此时华灯初上,夜里的上海,如此迷人,像一个神秘迤逦的妙曼女郎,散发着荼蘼的气息。 她慢条斯理点起一支烟,没有抽,只是静静的看着它燃烧,快烧到手指时,她掐灭了烟头。 要让这女郎青睐你,光靠美丽可是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