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前冷,雪后寒。秦高阳牵着自己的小毛驴在惠县集市上晃悠,这是他辞工后第二次进县城。上一回是为自己新建的小屋添置物件衣物。至于身后的小毛驴,还是章弘茂见小徒弟因为买东西来回跑看不下去,亲自给钱买的。章弘茂也问了为什么不雇个马夫,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价格太贵了。
秦高阳牵着毛驴一前一后“嘚儿~嘚儿~”的在官道上慢慢晃荡着,只是去成衣铺为师父购一件寒衣倒是不急。正感受着这几日里难得的暖阳,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驻足回头,天地交汇之处数个黑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几个呼吸就距离自己不远了。
秦高阳见这一行五人为首的一身官服是个中年当官的,身后跟着四人其中三位带刀的护卫,剩下的一位秦高阳猜或许是个小吏。秦高阳低头远远让到一边任这一行人疾驰而过。
经过这一幕秦高阳感觉自己买了寒衣要快些会苦竹林了,只因为朝廷律法规定,为官者除有要事不可纵马疾驰。至于有什么惩罚后果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会是个很大的事情。
拽了拽手中的绳,催促着身后的驴儿快些走。进了城,秦高阳才发现这里的县令等一干大小官吏正领着自己遇见的那一行人往县衙去。
找了家店也没讲价挑着合适的直接买了出城。本来到了城门的秦高阳又转头原路返回。他想回头去客栈看一看。
客栈门口,冬天的生意有些清淡。新来的伙计趴在空桌上不时往门口看上一眼,见有人牵着头驴站着,立马汗巾一搭弯腰笑脸相迎“客观,里面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顺手还想接过秦高阳手里的绳儿。这样的冷天里难得遇见客人,伙计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接待。s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回来看看。”秦高阳不着痕迹的让过伙计伸出的手,自己将驴子迁到一边拴好。正好被无所事事的厨子看见,一边解围裙一边笑呵呵的,神情有些惊讶:“哟!小秦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小子不在惠县了呢。快进来,外边冷。”拉着秦高阳就往店里去还不忘回头吩咐新来的伙计:“小卢啊,给驴喂点精饲料。”
“小秦回来啦。”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二人打声招呼又低了下去,算盘不打了账本也不查了,闲的在数柜上的几个铜板摆弄的叮当响。
既然进了店自然不会这么干坐着,秦高阳叫了两个菜两碗滚烫的肉汤,叫上厨子一起吃。
“小秦啊,你说辞工去拜师,我都以为你出了惠县这个地界呢。现今可拜得名师。“郭厨有些好奇。
“嗨,小子拜着师父了,也确是不在县里。雪后天气寒冷这不进城为师傅天上件过冬的衣服么,包袱还放驴背上呢。”秦高阳半真半假的回答着厨子
说笑间秦高阳缓缓讲述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从说书匠到拜师,再到日夜不辍的习武,隐去其中不便说的一股脑都告诉了郭厨,甚至说到兴起秦高阳还手持木箸比划一二,却听得这个年过不惑的厨子两眼放光一脸的向往。直呼好拳脚,好架势。
不顾郭厨高昂的兴致,环顾四周见周围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一桌两人和神游天外的掌柜。秦高阳凑近了问郭厨:“县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在城外我见一队朝廷的官员马队向惠县疾驰而来,想来早就已经到了。”
“嗝儿~”厨子喝着肉汤被秦高阳吓得打了个嗝。迅速朝门口瞟了两眼:“在外边可说不得,今年按朝廷规矩本要修缮户籍,可偏偏这时候下面一个叫将军冢的地方出了大事,县官怎么都瞒不住无奈层层上报,这才有上面的人来管。”厨子低着头猫着腰似乎不这样都不足以让他安心。
“嗯?什么大事,难道与户籍登记造册有关?”秦高阳假装不知,同时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
厨子点头却不敢说只是通过嘴型示意,秦高阳看得清楚厨子说是死人了。虽然秦高阳不仅知道还是亲历者,可受了厨子情绪的影响,坐在各自对面的两人越靠越近都快脸贴脸了。“很多?”秦高阳明知故问。“多?人全没了,一个都没剩下,那可是几十口人啊。”厨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话都打颤。
“光天化日,瞎说道什么呢。还想不想干了。”得,全神贯注的两人被掌柜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很是不妥。两人不约而同的假装咳嗽加以掩饰。
掌柜脸色变得非常差:“你们就是闲的。郭荣,后院的吃食都处理了么,没有就赶紧去还想不想干了。”掌柜伸手指着郭荣对这个四十多的男人毫不客气。
“哎,这就去这就去。”郭荣是明白人,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事也没着恼,呼哧呼哧几声将尚有余温的汤囫囵倒进肚里,伸手一抹陪着笑进了后院没在出来。秦高阳得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也很快结了饭钱牵着自己个儿的小毛驴往回赶。
县衙后院,惠县县令诚惶诚恐的陪着自己跟前上面派下的主官。“惠县县令蒙璧见过上官。”蒙璧内心彷徨,只盼着这个上头来的人要好说话些,否则自己这个县官怕是要做到头了。
朱德庸奉旨来到这西北边陲之地,一路上日夜兼程更是难得进驿馆住宿,多是路过换马补给。不是说他如何勤于政务,而是不得不为。
“吾奉命前来查办你等上报之事,蒙县令说说你知晓的详情。”朱德庸坐在上首心里思量着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妥善处理好后迅速上报,毕竟这件事在平常只要没人声张就不是个事。可如今不同,自己来之前听说南边捷报不日进京,大军亦即将班师回朝。若不赶在此前,怕是前途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