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韩福被一阵撞击声吵醒,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站起身,只见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在晨风中摇曳,花瓣上的露珠闪闪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芬芳,韩福顿觉神清气爽。
这时撞击声又传了过来,他好奇的向着声音来处走去。
不一会儿,绕过一排花树,立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老农正在锄地,原来刚才听到的是锄地的声音。
那老农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头发花白,挥动锄头一下下锄着地。
韩福迈步向他走去,可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过了一会儿,他的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是那老农锄地的动作!
韩福定定的看着,初时那动作似乎很平常。但是再多看一会儿,韩福的心里就莫名的生出了一股畏惧,只觉得那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当老农从土里拔出锄头时,仿佛有许多无形的东西被一起拔出。随着锄头缓缓扬起,这些无形的东西好似巨鲸吸水一般被汇聚到锄尖。当锄头扬起到最高点时,这些神秘的东西恰恰也聚集到了顶峰。然后,一挥而下!象山洪,象怒涛,象滚滚的江河,一泻而下,势不可挡!韩福不敢想象如果这一锄是挥向自己会怎么样。
老农每一次拔锄、抬锄、扬锄、挥锄,看上去都是同样的动作,但韩福却总觉得每次似乎又都有些不同。
他好像隐隐的悟到了什么,但努力去想时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好比有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侧耳仔细听时,除了风声却什么也没有。又好比觉得眼前有东西,用手去抓,却怎么都抓不到,空空如也!
韩福的心烦躁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吐纳,内息在体内经脉中徐徐游走,渐渐平息下心中的焦躁,然后又抬眼看去。
忽然他觉得那老农的动作似乎快了起来,不由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去,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再看了一会儿后,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老农的动作在渐渐加快,韩福恍然间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他孤身一人站在旷野,头顶上乌云翻滚,遮天蔽日。沉闷的雷声轰隆作响,回荡四野。无数的雷电在云中聚集,然后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不断的从天上劈下,渐渐的,天地间充斥着无数耀眼的金蛇。
韩福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清晰的感受到那些毁天灭地的力量。他浑身颤抖,心胆俱裂。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渺小如蝼蚁般的他禁不住要跪下,将头深埋进地里。
可是,在他濒临崩溃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撑住,撑住啊!”韩福咬紧牙关,双目圆睁,两腿发颤,终究还是没有跪下。
忽然天旋地转,等他再抬眼看时,发现自己仍在花园里。那位老农正拄着锄头,静静的看着他。
韩福全身汗出如浆,口鼻流出殷红的血,人已几近虚脱。
老农轻声说:“你看到了什么?”
韩福和他相距约有三丈远,照理说听不到这么小的说话声,但韩福却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耳边低语。老农的声音苍老低沉,仿佛蕴含着无形的力量。
韩福勉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嘶声道:“力量!”
老农如星辰般的双眼闪动了一下,又问:“还有呢?”
韩福张张嘴,却已无力说话,只好艰难的摇摇头,跟着就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他依稀看到那老农眼中露出一丝失望。
老农望着倒在地上的韩福,叹了口气。青衣人悄然出现在他身旁,低声道:“他还是个孩子,能坚持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老农摇摇头,“你不懂,机缘只有一次,和岁数没关系。”说完扛起锄头转身走了。
青衣人默默的望着那孤单的背影在晨光中远去,心中不由叹息,站在巅峰俯视众生该是一种何等的寂寞!
韩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头很痛,全身都软绵绵的。睁开眼睛,发现正躺在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