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真的发生了啊。”胖子像看见鬼一般上下打量我,与身旁alex相互窃窃私语,然后擎起肥手举到我眼前,说:“我们全和你一样,都感觉到耳道里那股怪叫在肆意扩散。而你在那时,像个泥雕木塑站着发呆,我们也不清楚你怎么了!然后大家全都傻了,我是最后一个。要不,你先看看时间再下定论!”
范斯的gps表盘和alex的防水电子表上时间一致,统统显示为九点四十一分!
这也表明,在我回过神来之际,时间无情流失了十一分钟,而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俩也似我一样,被巨响震慑地失去感官知觉,所有人都像雕像一般站在原地!
“我艹,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哪!”我挥挥手,让他们聚拢过来,道:“赶紧地,大家先核对,我们得先判明哪些是幻听哪些是真实。我是第一个傻了的人,由我开始,我先是听见个中年油腻男的饱嗝声,跟着各种怪叫都往耳道里钻,最后是连成一片,大概记得这些。”
“且慢,你所说的饱嗝声,我也同样听见了。”alex制止住我的情绪激动,打断进来插话,回头问范斯,道:“那你呢?”
胖子无言地点点头,忽然脸色大变,他一跳三丈高,嚷嚷起来:“水啊,是水!”
我立即转过脸,将视线投向两座车库,这不瞧不打紧,一瞧吓一跳,游泳池般的污泥臭水,此刻大部被排走,剩余的那些正顺着车道两头沟渠缓缓流淌,不消五分钟后,我们就可以踏足这处原本水漫金山的车库水泥地!
“那个根本就不是中年油腻男的饱嗝声,而是污水顺着某个怪洞被排走的声音!”范斯欢喜得简直快背过气去,他高举大斧,将火把木柄抡了道炫目的弧线,急不可耐地往水里跳,哈哈大笑!
“范胖!休要下去!淤泥里有古怪!”见状,我一把拽住他后领,喝斥alex上前帮手,使足九牛二虎之力,将半空中乱蹬腿的胖子拉了回来!
由于浮满铁锈颗粒的污水被排除大半,我的视线一下子豁然开朗,这座位于地底的车库,果然存在着极为邪恶的东西!此刻,它正躲藏在厚积的黑色淤泥里!
“你看见了什么?那东西在哪?”alex将头凑到我脸旁,与我视线保持水平,跟着我扫过来扫过去,不停地问:“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带来这么可怕的威胁?”
“找到了!”我手指前仓尽头的墙根,大叫起来:“在那个角落里,似乎有个很亮的东西正在打坐!那可能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俩人仇眉恨目地死瞧着那头,正急不可耐惦着手中的刀斧,等待臭水全部排完。一直在耳旁唧唧咋咋,问那东西是个什么外型?具体像什么?以及是哪种动物?
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那是什么。这东西的色泽和绝大多数生物都不同,它显得特别亮,散发出一股橙色光芒。尤其是这东西躲在漆黑淤泥里,显得如此突出,但又因光晕太大,始终辨不清所谓何物。假如说,我有alex和范斯那种平凡的眼睛,大概可以瞧出个究竟。可这东西,说它很亮也不亮,说暗又不暗,恰巧就处在我无法看见弱光源边缘!
“你老子我等不下去了,现在就下去干它,管那是什么!”alex见我结结巴巴说不上来,舞着腰刀跃下障碍石墩,朝着前方飞奔。同时他也不失谨慎,指着我俩让人留在原地,自己飞快窜到墙根,开始拿着腰刀拨弄烂泥起来。
说话间,他已挑开许多,那尊发亮的东西越发明显,露出半个脑袋。范斯只扫了一眼,顿时冷汗就齐刷刷下来,他禁不住高声大叫:“停,停,你赶紧回来!那是嚎灵!最凶的一种污鬼!”
说着,他赶紧从包里翻出数码相机,对着那头咔嚓咔嚓按快门。在闪光灯频闪中,alex呜咽了一声,其表面看像在前进,但动作却在后退,我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接着,他原地踏步了几下,忽然怪叫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不停抽搐起来!
“你拓麻为啥就不能等等?那么冲动干嘛?这下倒好,把自己折进去了!”胖子捶胸顿足地破口大骂,抱着脑袋蹲倒在地,不停地摇头。
“相机拿来我看看。”我见状几乎也打算跟过去,但见alex腹部正一起一落,表明还没咽气,便问范斯要过机子,扩展图片仔细去瞅,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距离alex三米之外的淤泥里,打坐般插着一具枯骨,那是个人形,并且可以肯定,它早已死去。但这具骸骨极其不俗,它和任何一具死尸都截然不同!这东西并不是白骨,而是一具皮包骨的湿尸,比起其他尸骨更瘦削。它的四肢看起来还很柔软并有弹性,丝毫没有腐烂迹象,甚至皮肤上的长毛及毛孔也清晰可见,但就是没有一丝肉,皮肤紧绷着骨头。眼眶中存留着两只发灰眼球,正紧紧盯着范斯数码相机的镜头,好似活的一般!
通常各种死尸遗体的色泽都是发青发灰甚至发黑,但这个东西的颜色可谓触目惊心,它是橙黄的亮色,跟中国城某些店家倒卖的伪劣牛肉干很像。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怪尸,它在满目灰蒙蒙的环境下,微微泛着光亮。
但就是这么一具死透了的怪尸,不知通过什么办法,竟让人高马大的alex无丝毫招架之力,就躺倒在其面前。我将相机提还给胖子,问:“这到底是什么?你刚才说的……”
“嚎灵!我刚才说了,那是污鬼里最凶最毒的一种!”范斯双眼戚戚然,手指怪尸,歪着嘴惨笑:“那东西完全就是死的,不用担心它会站起身来。可要成为嚎灵的首要条件,便是先将自己献祭!死后才能发挥出巨大威力。爬虫野兽全近不得其身,它只要不全部朽烂,就会一直发挥作用,不断在周遭一带制造出各种幻听幻象!我甚至怀疑,现在的污水可能根本没排走,而是它,它想让你这么以为!”
“难不成你是想说,此刻alex正躺在水底?”我不由惊叫起来,跟着就打算下去援手,同时问他:“有什么法子破它?”
“破不了,我刚才都给你说了,你近不得它尸身!其实要破它很简单,破坏尸骸就成,或者让它改变死后的姿态也能出效果。可是,关键问题是你根本走不过去啊。”
“走不过去?那他刚才是怎么飞奔上前的?”我听完不由一愣,指着法国小青年问他。
“你没见alex刚才的动作吗?好似在往前飞跑,实际却在后退?这就是嚎灵的杀手锏,最简单却是最可怕的!你永远走不到它身旁。你每往前迈出一大步,其实是种虚像,身体却在后退。在中招的人眼里,就像往狗脑袋前挂根肉骨头驱使它狂奔,但狗儿不论怎么跑,都永远吃不到骨头。”范斯苦痛地绞着稀疏的头发,瘪着嘴叹息:“嚎灵的前身,是那种精通各种异端邪说的人类,他们擅长阴法,远高于獍行那种伎俩,是极难对付的玩意儿。这种人一旦预感自己即将没命,为防止他人戮尸,破坏自己遗体,就会献祭肉身,将自己保护起来!”
说到此,他忽然愣在当场,扭过头看看我,又转过脸看看倒在地上的alex,自言自语道:“等等,让我想想。将自己保护起来,无法近它的身,这里头逻辑常识?”
“逻辑常识?你不是说那也是假象的一种吗?”虽处在这种时刻,反讽他很不恰当,但我依旧忍不住。
“对,也是假象,那么既然是假象,他不应该昏倒在地啊。”范斯仰起脸,见我又打算开口,忙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示意别干扰思考。他眨巴着眼,嘴里念念有词:“总体来说,嚎灵的最大威胁是散布恶毒诅咒,并将自己保护起来,外力根本无法伤害它,而它本身也无法做出任何攻击,它根本就是死的。”
“废什么话,咱们人可以不下去,隔空试一下便知。”我用力挤开他,打地上捡起块混凝土渣,换到对面的障碍石墩往前靠几步,瞄准那具怪尸脑袋使劲掷过去。
石子如箭般射向目标,却在即将打中时忽然上跳了一下,在怪尸头顶三尺的墙面上,击出个白斑。我偏不信邪,又打附近抓起一把碎石渣,扬手抛去,结果都如前一次那样,石子在中途被一股神秘之力改变了方向,纷纷打在其他墙头。这东西,就像有层无形的硬壳在保全着尸身,不论单个还是一把都无法破坏到它!
然而,却在我轮番丢石块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变化。那就是其中一块石渣在滚落下来时,好巧不巧正砸中alex的手背,他似乎能感觉到痛,胳臂微微一抬,往我们所站立的位置外翻。顿时,几根手指有了神经反射,可以极缓慢地动了。
我见到这一幕,不由多了一层主意,既然外力或意念无法破它,那假设是没有外力的自然之力呢?想着,我跃下车道,急急忙忙往胖子那头去,打算到副仓拿他们适才找到的汽油桶再来尝试。
“你想干什么?”范斯一把扭住我,问:“不论你打算干什么,最好都先与我通个气。”
“我的计划是,用汽油或火油灌过去,放火烧它。”
“这是最糟的主意,火根本烧不着它,反而会引燃四周的东西,比如人。”他满头是汗,不停用衣袖乱抹,道:“你让我想一想,这种事我从来没遇上过,以往也只有跟粉丝互动听到有此一说,具体怎样毫无概念。从刚才起,我一直在想个问题。嚎灵最大的能耐是阻挡外力伤害它,但这东西没能力让个大活人躺下。我觉得,这里头的原因,可能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合着你的意思,这东西有可能是嚎灵也可能不是?”我不由恼了。
“不,据观察下来和你实验的结果,八成就是。我觉得,这个地库里,或许还存在其他东西,一种可以限制人意志的东西。不论表面感官如何,好比疼痛、头晕、窒息还是其他种种,都是假象。刚才alex手指动了,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认为,他现在肯定是有意识的,但身子被控制了。这也就是说,不论那是什么,都有一定的影响范围,只是要找出它来就比较头疼,完全没有头绪。这样,你先别乱下主意,往反方向跑,去副仓那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而这一头,由我来顾。”
“那他要怎么办?”我只得扭头去往副仓,边跑边问:“总不见得让他一直躺着,我俩要做点什么才是!”
“这正是我差你过去看的原因!你不是说那头似乎有道小门嘛?事实上我起先看改造车辆时,怎么找都没找到,很显然它像獍行般将自己隐藏起来!只有你那种眼睛才能洞破伪装。我们如要打败嚎灵,就得先辨清周遭究竟有什么在作祟!”胖子伸长了脖子,不停摆手,叫道:“你就按之前我们走过的路线跑,千万别走的太远,以免着道!大致距离保持在货卡引擎盖和我这头之间,然后用尽全力去透,不论你怎么不适。我预先给你提个醒,那将是非常痛苦的过程,那隐藏起来的东西会千方百计阻扰你找到它。你要有思想准备!想要救alex,咱们就得下定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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