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元甘肃行省,一共有永昌路、甘州路、肃州路、宁夏路、沙州路、亦集乃路、兀剌海路等一共七路并西宁州和山丹州两个州。
根据甘肃那边持续而来的消息,这次白海大捷之后,明军等于完全掌握了永昌路和西宁州,同时,甘州路和肃州路等地方势力的归顺之意……战事之前就比较强烈,这次之后,只会更无阻碍。
问题是位于北方占地面积最大的亦集乃路和兀剌海路,这已经超出了河西走廊范畴,属于漠北地界。
说起来,这还是故元在行政划分上那种相互牵制的小心思。
改土归流,北方两路暂且不说,其他五路二州,接下来,应该都问题不大。
等确切消息传来,到时候,按照自家宝贝二十三世孙的提议,暂时不设县官,只将各路改为相应府制,设州府一级主官,配合卫所驻军,就足够保证对这片地方的控制。
另外一边,朱塬等老朱抬头,会议室内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就继续道:“经济上,一个是屯田,一个是通商,这两件事,做好了,可以保证甘肃行省不会成为大明财政上的拖累,甚至,还能产生结余。”
这个年代,中原王朝之所以频频失去对西北的控制,很重要一个原因就在于西北无法自给自足,需要中央供给。
国力强盛时还好,一旦王朝转向衰落,最先失去的,往往也就是这些地方。
而且,失去之后,最初还只是拖累,之后,就可能转为威胁,更加消耗王朝元气,形成恶性循环。
因此,想要实现对河西的长期控制,首先要保证那篇地方能够自给自足。
老朱听到这里,笑着道:“结余就不必想了,只要不成拖累,就是好的。”
朱塬点头,却是坚持道:“祖上,咱们的目标应该更高一些,河西走廊可是西北的一块风水宝地,经营好了……嗯,我记得之前就和您说过,到时候,咱们不用中原支持,只是利用河西的资源,就能进一步进军西域,恢复汉唐旧土。”
这边朱塬说着,老朱已经让人把刚刚找到的甘肃地图挂在了会议桌尾端的竖版上。
望着那副甘肃行省舆图,李善长先没忍住,习惯性挑一些小茬:“平章,西北苦寒,说是‘风水宝地’,只怕过了一些?”
“左相,这个……我一时间还真没有证据证明,”朱塬说着,转向老朱:“所以,祖上,接下来,针对甘肃的第一件具体事务,我认为应该是派出测绘团队,对河西之地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勘探测绘,以便我们更加直观地了解那片区域。”
说是没有证据,但,若是没有其他人在这儿,朱塬是能给老朱列出一个证据的。
白海!
这次的白海大捷,地点在西凉以北300里左右的位置。
这年代,能够称为‘海’,说明面积绝对不小,就像……同样在西北之地,距离西宁州不远的地方,还有个‘青海’。
青海,当然就是青海湖,一直到几百年后,都还存在。
白海……
朱塬却没有印象,大概率几百年后已经干涸了。
那么,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现阶段的河西,比几百年后的同一区域,自然条件应该好上很多很多。
几百年后甘肃都依旧能是西部的产粮大省,现阶段,若是能够得到良好的开发,肯定也不会太差。
不过,这些却不适合当众开口。
当下,老朱听到自家宝贝二十三世孙的提议,却是立刻点头,说道:“稍后喊涂霄过来,让他立刻安排一批人去往甘肃。”
对于西北,毕竟根深蒂固的印象,老朱潜意识里也是会产生‘荒凉’、‘苦寒’等字眼,不过,之前听自家宝贝二十三世孙描述过,也就难免产生了更多好奇与期待。
因此,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测绘,还是很有必要的。
最好多画一些那种实景的工笔素描。
朱塬等老朱吩咐过,也继续道:“屯田和通商,前者应该主要由地方驻兵进行,农部也可以统筹一下。至于通商,一方面是河西本地,一方面是更往西的西域,河西本地……河西可是上好的养马地,通过商贸,朝廷可以换取马匹。至于更远一些的西域,就是商贸利润的问题了。说起马匹,嗯……屯田的同时,朝廷也应该圈画出一些官方马场,总之,西北也快要开春,这些都是可以立刻推进的。”
老朱点着头,又示意:“最后,那文化呢?”
“文化啊,短期内,就是尽快派人在甘肃各地开办学校。”朱塬说着,顿了下,还是道:“另外,还可以推动士卒与地方通婚,当然,要自愿。”
听到朱塬的后半句,会议室里难免一些人脑子里冒出一个词。
荒唐!
然而,老朱却是又爽快答应下来。
某些方面,老朱和朱塬的态度是一样的,没有太强烈的华夷观念,否则,也不会有曾经,让秦王娶了扩廓帖木儿的妹妹。
眼看皇帝陛下如此,大家也只能沉默。
还难免感慨。
某个少年……这才多大啊?
为什么说起那以他年龄理应从未去过的西北边地,都能如此头头是道,甚至给人一种某人就在河西对着周围指点江山的熟悉感觉。
要知道,就说刚刚的讨论……除了军事方面,在坐哪怕是李善长,都能侃侃一番,但,若说其他,就比如某人直接列出的‘政治’、‘经济’、‘文化’三方面,大部分人连想都想不到,更别说具体的执行。
李善长对面,常遇春的感觉最是清晰。
回到金陵这段时间,短短的几次接触,常遇春也就明白了,这才一年,为何这大明朝野上下,都给他一种翻天覆地到甚至有些陌生的奇怪感觉。
现在,还不明显吗?
甚么的‘政治’、‘经济’、‘文化’……人家随口就来,而常遇春自己,也就私下里刚刚让人把那浅显又深奥的《经济之学的‘生产篇’给自己读了一遍,因此才知道了一个‘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