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星草是炼制“补气丹”的主药,只有下品以上品级才可以入药。并且牵星草的品级越高,炼制出的“补气丹”品质越高。
最近一段时间灵阳镇外战事吃紧,但最关键战备物资的“补气丹”,却因为采购不到主药牵星草而快要断了供给。为了这件事情,古副院长被陈院长催得是焦头烂额。现在听到上品牵星草有了货源,他哪里还不高兴的要跳脚。
古副院长连丁小薇的话都没说完,快步走到柜台,抓起柜台上眼镜男的药袋里的黑色果实,满意地点评道:“嗯,颗粒饱满……咦?这是什么?”
不止是古副院长,连老态龙钟的白老,都加快了脚步来到严冬寒的花盆前,惊疑不定地回来打量。
古副院长跟白老对望一眼,不是十分肯定地道:“难道,这真的是……”
白老激动地往怀里掏,却没找到自已的老花镜,他大声吩咐丁小薇道:“小薇小薇,快去把我的放大镜拿来,让我好好看看!”
严冬寒的花盆里肯定不是什么小金桔,要不知道白老跟古副院长不可能这么激动,这个结论连丁小薇都能猜测出来,她欢快地应声进里间帮白老找放大镜。
在场的药师没一个傻子,只看两人的表情,谁都知道严冬寒花盆里有猫腻。不过对他们来说,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又不会有所损失,只得热闹看就是。
只是对于拿出价值3万华元的上品牵星草果实来跟严冬寒赌《丹药基础》的眼镜男,那可就不一样了。但现在众目睽睽,又有古副院长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在场,他可不敢跟古副院长翻脸,也只能颤抖着双腿、嘴里喃喃地求神拜佛。
过了好一会儿,拿放大镜仔细观察半天的白老直起身来,跟古副院长低声商议片刻。
最后古副院长十分笃定地宣布:“植株远高于普通牵星草植株,枝大叶肥,呈碧绿色,果实纹理通透、色泽黑到极致后转为金黄色,嗅之香味久久不散。嗯,本人可以肯定,这盆是极品牵星草。”
“真是极品牵星草?”
不是说众人怀疑古副院长白老二人的为人和经验,极品牵星草这种灵植虽然罕见,还是有人见过的,并不是眼前这副模样。但听古副院长说的这么肯定,他们当然极为惊讶。
眼镜男则不同,3万华元是他大半身家,如果就这么认输他实在不甘心。因此他大声叫道:“这怎么可能,都是牵星草果实,凭什么他的那么大?就算是极品牵星草果实也不应该大这么多,而且连枝叶样貌都不一样,怎么会是牵星草?”
白老抚着颌下长须,平和道:“古院长这么说可能表达的不够准确,准确说这并不是极品牵星草。”没等眼镜男的脸上露出笑容,白老又说出让他绝望的话来。
“这一株准确说应该是超品牵星草,是极品牵星草在灵气非常浓郁的环境里发生二次变异后的状态。这种超品牵星草,老夫也只是在二十多年前偶尔见过。但现在天地灵气匮乏,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有见过也属正常。现在的话,如果不是极为巧合,恐怕很难再有这种超品灵植出现了。”
严冬寒微笑拱手道:“白老高明,这一株超品牵星草是小子在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下发现的,能成功移植回来实属邀天之幸。”
跟白老道谢过后,严冬寒又冷冷地对眼镜男道:“眼镜兄,你输了,这袋上品牵星草果实现在归我。记个教训吧,以后有些嘴贱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多说,不然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50枚上品牵星草果实价值3万华元,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特别眼镜男,他不是修行者,没什么特殊本领,冒着生命危险才从悬崖峭壁上采来的这些宝贝。就这么一颗不剩地输给了严冬寒,还是以一种没有真凭实据只凭一个故事就下定论的方式输掉,这他哪里会甘心?
“不可能,不论是修行者协会出版的《灵植图鉴》,还是科学院出版的《变异植物大百科全书》,从来都没有提过‘超品’这个级别。我知道了,定然是你们这些修行者勾结起来,想要蒙骗我们这些普通人!我不服,我要投诉,我要向联席委员会投诉你们这些骗子!”
眼镜男大声叫嚣,赤红色的眼睛里那种疯狂意味隔着镜框都能让人不寒而栗。他这话说得轻飘飘,但里面蕴含的心思却很是恶毒。
众所周知,五十年前“天外流星”事件爆发,往日稀薄到无法修炼的灵气一夜之间变得极度充裕。
也就是从那天起,本来像老鼠一样躲藏在阴暗处以躲避科学文明的辉光照耀的修行者门派,在式微数千年之后一夜崛起。法宝、飞剑、飞天遁地,种种以往只能在神怪小说里看到的神异景象遍布整个大地,修炼、成仙这些词语成了人们最热衷谈论的话题。
而与此同时,因为无法查明的原因,电磁波这颗科学文明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蒙了尘,人类再也没有办法使用电磁波来进行远程通讯,整个世界的科学文明一下子倒退到三百年前那种蒙昧状态。
虽然当时世界是一片混乱,但等各国重新稳定以后,全都不约而同地改元,把“天外流星”事件爆发的那天称为新元元年元旦,为的就是纪念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这个时代被后来的史学家们称为——修真时代。
拥有灵根甚至是高品质灵根的少年纷纷选择修炼,源源不断地为修行者阵营添砖加瓦。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只能选择科学文明阵营,运用少得可怜的科学方式强化自身。
之后三十年是修真时代的极盛时期,数万年一直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中的灵气文明,开始在整个世界开花结果。
某某拥有天级灵根的天才顺利进入炼气期、某某大师筑基成功、某某真人凝结金丹等等令修行界大为兴奋的消息,不断地通过飞剑传书等方式在华夏大地传播着。
而这三十年,同样是科学文明衰落到极点的三十年。
普通人阵营不但没有远程通讯,油田、煤矿这些必要资源又被各种灵植异兽所占据。可以想象,科学文明的战争方式几乎没有办法展开,人类抵挡不了异兽潮的袭击,只能退守到各个尚有资源储备的超级城市自保。
最初的时候,灵气文明新生实力不算强,被尚未完全衰落的科学文明所压制。三十年后,灵气文明极盛,而科学文明衰落再也没有办法压制灵气文明,双方矛盾又经过之前三十年的积累达到最高点,眼看就要有一次修行者跟普通人的战争爆发。
而正当代表灵气文明的修行者们准备对科学文明展开反攻清算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三十年来一直充裕无比的灵气,竟然开始匮乏起来。
没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大家都知道,随着灵气的日益匮乏,灵气文明阵营修行者的整体实力会逐渐降低,同样是灵气文明产物的异兽潮规模也跟着减小,灵气文明阵营迟早会没有办法压制科学文明阵营。
在这样的情况下,灵气文明阵营要是敢对科学文明阵营展开屠杀,那除非把所有普通斩尽杀绝,不然等到灵气彻底消散的时候,那些修行者将会迎来最为残酷的反扑,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当然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不管是修行者还是科学家,都是从普通人慢慢转变而来的,都有普通人父母亲友,谁又能真正斩情断性对自己亲人挥动屠刀呢?
一触即发的战争渐渐消弥,长久以来积累的矛盾却不会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大家都知道,只要灵气文明或科学文明两者都存在于这个世界,关于资源、关于竞争等方面的矛盾迟早还会爆发。
就像现在,白老、古副院长、丁小薇这些人都是修行者阵营,严冬寒虽然是天生废灵根,却也因为晋级F级修行者学员的缘故同样属于修行者阵营。
而眼镜男跟其他药师虽然也是依靠修行者阵营过活,但他们本身没有任何灵根属于普通人,从事的更是危险且收入微薄的药师行当,天然的就会对剥削他们的修行者有仇恨之心。
虽然这些药师人数不多,更没什么实力,但要被眼镜男挑起普通人与修行者的矛盾,事情越闹越大的时候恐怕会有一场了不得的灾难爆发。
“什么叫做修行者联合起来欺骗你这个普通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费心思欺骗?赶紧滚,不然的话,整个灵阳都没有人会收购你采来的药材。”
古副院长更擅长具体事务,对这些理念斗争的方面不太敏感,同样的事情,他几十年来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处理的。不能说这种方式不对,只不过,时代在变化,以前对的方式,现在就未必还会对。
“看看、看看,我的伙伴们,你们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们的嘴脸!我们出生入死为他们采摘灵药供他们修行,可是他们呢?他们何曾有过看得起我们的时候!伙伴们,是时候了,是时候团结起来,把这些可恶的修行者从我们的家园里赶出去,让他们跟他们的怪物同伙们厮杀去吧!”
眼镜男的表情癫狂,喊话时也是声嘶力竭,但他话语里的威力可是一点都不小。几句话逻辑缜密,并且感染力、蛊惑力很强,听得他身后那些药师们心潮澎湃,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刻做点什么,好发泄那些一直积聚在心里对现实、对修行者的不满。
古副院长作为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发话不仅不管用,反而起了火上浇油的反作用。而白老年迈,一向不怎么管事,除了药材相关在其它方面并没有什么威望。至于像丁小薇这样的小小店员,在面对这种特殊情况时不被吓得瑟瑟发抖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主意能阻止眼镜男这些人向暴民方向转化?
在这个眼看局面就要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的千钧一发之际,严冬寒站出来了,他一个箭步蹿到眼镜男身前,右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到眼镜男的脸上,把这个煽动人心的家伙眼镜都打飞了。
“你这个输不起的软蛋,闭嘴!药师伙计们,你们瞧瞧这家伙的熊样,跟老子打赌输了不想认,就扯天扯地想赖账,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严冬寒没跟眼镜男扯什么修行者跟普通人,他直接从事情的本质——打赌——出发,瞬间就把众药师的注意力从普通人跟修行者的矛盾上转移回来。
是啊,本来就只是一场打赌的事,怎么突然就扯到谁看不起谁上来了呢?药师们清醒过来也是迷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见喊话有效果,严冬寒才继续大声斥责眼镜男道:“不要扯什么修行者看不起咱们药师,只有咱们出生入死了么,人家修行者就是吃白饭的?外面几万头啸月魔狼围着咱们灵阳镇,你杀过几头,不都是那些军人和修行者杀的么?”
“不敢出去跟啸月魔狼拼命,就敢躲在镇里耍嘴皮子挑拨人,哼!咱们灵阳人堂堂正正讨生活,有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又有几个像你这么怂的软蛋?”
“你……”想把事情搅乱好浑水摸鱼的眼镜男虽然牙尖嘴利,但此刻他也被严冬寒骂得哑口无言。他想向身后同一阵营的药师们求援,迎来的却是各种鄙视的目光和嘲笑的责骂。
“严冬寒说的对,不就是你李眼镜打赌输了想赖账,瞎攀扯什么,真是不要脸!”
“李眼镜,别他娘的装怂,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就是,李眼镜你也太没品了吧,不就3万块钱么,咱们药师干得就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像你这么怂的软蛋可是干不长哈!”
……
“你,你们……哼,咱们走着瞧!”眼镜男被臊得没了脸皮,丢下一句属于软蛋的狠话后灰溜溜从百草堂蹿了出去。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才算平息,一触即发的矛盾又一次消弥,药师和店员们的关系缓和,不一会儿就有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白老,借贵地一用。”
古副院长跟白老打过招呼,把严冬寒叫到了百草堂里间,开门见山道:“严冬寒,刚才做得不错。时间紧急,我也不多说废话,这盆超品牵星草对灵阳镇战事有极大益处,书院也不会强征你的东西,自已开个价码吧!”
严冬寒相信古副院长的人品,知道古副院长所言不虚。但他也不会因为什么国家大义就全然不顾自已的利益,毕竟不是国难当头的时候,灵阳书院也没穷困到连点补偿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古院长,明人不说暗话。我在修行一道上天资有限,便想着往炼丹方面发展。现在我有《丹药基础》玉简,还缺少一支说得过去的丹炉,不知道古院长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不能?”
古副院长满意点头道:“爽快!这样,现在我把超品牵星草带走,明天你去书院藏珍阁领取一支人级中品凡火丹炉。”
严冬寒惊讶,在他的估算中,超品牵星草虽然珍贵,但因为果实稀少只有寥寥6枚,价值顶多也就6万华元,能换来一支价值10万华元的人级中品凡火丹炉,他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表现太过神勇,折服了古副院长?这不太可能,也忒自恋了点儿!又或者是因为这盆牵星草离开了他精心布置的环境根本不可能再结果,这一点古副院长不知道?
严冬寒刻意点出了这一点,古副院长却只是神秘一笑,而后告辞离去。
这时,丁小薇突然闯进里间,质问严冬寒道:“严冬寒,我想起来了。我一年前在你住处见过这盆超品牵星草,那时候它还是一株普通的牵星草。所以我敢肯定,它根本不是你从后山移植回来的,而是你一点点养大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它能结出这么大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