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话,王天孝甚至都没给妻子李雅丽说。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最亲密的人,就能说最心底的话。
或许是爱人和朋友,在人生活里充当的角色不同吧。
妻子就是需要彼此关怀,相濡以沫,家长里短,锅碗瓢盆,床头床尾……
都是一些与生存本身有关系的东西。
夫妻之于对方就像人身体的本身,不管是少了一只手,还是一条腿,人都会变得很不便利。
而每天举手抬足,似乎也不需要特意去想什么,反正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基础操作,想抬手,手就自然会抬起来,想跨过一个水滩,那脚下就会知道该用多少力。
这就是夫妻关系。
如鱼儿在水里,自然而互相依存。
可朋友就不同,朋友更像是一种精神需求,像是一本本不同的书。
人可能又有不同朋友,大家风格和性格习惯都不同。
从不同的朋友身上,人们往往会看到不同的风景,接触到不同的思维和知识。
孩子是每个人的镜子,通过孩子就能鉴别出自己的生活习惯,性格,和为人处世最真实的一部分。
配偶就是每个人的内心反馈,通过配偶,就能看到一个人真实的三观。
而朋友呢,则是一个地位、兴趣性情之所在。
看一个人朋友的圈子,就能知道这个人大概属于什么阶层,喜欢什么,是个高雅的阳春白雪,还是个随意的下里巴人。
虽然皇帝也有几个穷朋友,但其实两方面都知道,即使彼此都还想将对方当作朋友,可因为双方地位差距太大,已经不可能真正做到以礼相待。
那朋友自然是做到头了。
王天孝和崔万山是多年的老朋友,可能崔万山还没觉得什么,可在王天孝的眼里,两人已经是三四十年的友谊,比他和李雅丽认识的时间还久。
因此,他给崔万山说事情的时候,仿佛身边没有其他人,就是面对着一个倾诉对象。
而崔万山也正是如此,他一直默默听着,不住点点头。
看着身边王天孝看着远山,眼神里一会是充满斗志,一会又陷入平和,一会是略感惆怅,一会呢则是义愤填膺。
他都是默默听着。
一年前,王天孝每次不高兴,也会和他说很久的话。
只是那时候他眼中只有无尽的烦恼和忧愁,生活的重担压迫的他几乎没有什么心情好好思考,说出来的话也都是怨声载道,全部是负面的。
可如今呢,完全不一样了啊。
他说话的条理性更强一些,而且有了清晰的目标。
也积极很多。
对于王天孝说的吃蛋糕问题,崔万山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两人都是在事业单位工作,很多东西,大家都理解。
若是之前呢,他肯定觉得王天孝是异想天开。
每个人难道不是做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嘛,大家都是普通人,就不要想着更大的事情,那与自己没干系。
但现在看到王天孝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业绩,他知道王天孝不仅是这样想,而且是真正的付诸实践。
他真的变了啊。
变成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了。
再想想自己呢,比他十几岁,却一事无成。老婆孩子啥都没有,就显得有些太失败了。
或许,自己也要好好努力,做点事情才可以。
“……总之,老崔,我一直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过的好一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少点勾心斗角,少点尔虞我诈。这样不就好嘛,人生短短几十年,过点开心的日子多好,为什么要将时间全部浪费在那些没必要,给我们带不来任何快乐的事情上呢。”
“是啊,你说的很对。”
崔万山终于能接上话了,他笑着说:“就是这个道理,简简单单地活着,就不容易了,没必要去做什么事情。天底下这么大,怎么都能有人生活的地方,大家都活着就好,没必要将什么都占据己有。”
“嗯,别人我们管不上,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掌柜的,崔大哥,你们坐那冷不冷啊?进来坐着说话嘛,坐山崖边干什么?”
李雅丽在门口喊。
“我们等下就进来。”
王天孝给妻子回了声。
“好,可不能在外面继续坐着了,这冬天的山风可不能小看,就算吹不出个感冒,头疼也的很难受的。”
“哈哈,我们知道。”
李雅丽进去了。
“你老婆真是个好人啊。老王,老实说别的事情,我还都不羡慕,就你是你找到这么贤惠一个老婆,那真是八辈子积攒的福分。”
“哈哈,你要说别的,我可能还会谦虚下,但是要说到我老婆,那我就实在没办法谦虚了。对的,我也是这么想,我王天孝这辈子能娶到这样的老婆,那真就无所遗憾了。”
“唉,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你的好运气啊。”
崔万山叹息声。
王天孝知道崔万山又想起他那个偷偷跟人跑了的老婆,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看着前面就好。你放心,不就是老婆嘛,包在老弟身上,我肯定给你物色一个贤惠的,让你们的小日子也过起来。”
“谁能跟我呢,要什么没什么,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
说到讨老婆,三十多岁的崔万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没事,你在我这里,我们一起做事情,不说赚多少,赚个老婆本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那好啊,你以后可要罩着我这个老哥哥啊。”
“哈哈,互相照顾,互相照顾,我们两个谁跟谁啊,不存在的。”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来吧,喝完壶里的酒,休息吧,打猎的事情,你比我经验多点,提前帮我们想想怎么准备。明天我们这里铺设的水管就要送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堆事,我看那个施工队伍就不专业,这年头,想找个专业的也难。”
“慢慢来,好事多磨。”
崔万山拿过酒壶和王天孝碰碰,酒壶撞在一起。
.
第二天一大早,王天孝就来到山下。
到的时候,负责施工的工程师,项目负责人也到了。
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但毕竟是寒冬,早上温度反而更低,估计零下十度左右。
大家身上穿着大衣,头上代着棉帽子,还戴着口罩,护目镜,但依然还有暴露在外面的眼睫毛,上面都结起一层澹澹的白霜。
虽然很冷,可是大家心都很热。
不仅是对于王天孝,对于这些施工人员来说,这种从山底输送水到山上的工程,他们之前也没做过。
首先在山底打出水,然后在机井旁边建立一个能存储五十个方左右的蓄水池,用水泵将水送到七十米高的一处平地上建设的二级蓄水池。
然后从二级蓄水池又将水送到三级,四级。
场站的东侧的蓄水池,就是四级蓄水池。
虽然买的水泵扬程能到达一百米,但王天孝在和工程师商量的时候,觉得还是保守下,假设每台真实能力只能输送到七八十米的样子。
这种工程就是这样,一般设计都只能利用其八成的负荷。
别听生产厂家说,一般给出的功率都不是最大功率,往往还有一成到两成的空间。
但实际上,所谓剩余的空间可大可小,根本不稳定。
要是真按照那种设定,到时候出现问题,可就没办法处理了。